他找了她三年,活不见人,死不见尸,没想到她唯一存世的身份记录,竟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一堆废纸里。
地听组,一个从未被公开过的秘密部门。
他的手微微颤抖,这张残片,比任何军功章都来得沉重。
循着纸张的纹路和浆坊的印记,白桃找到了南市街角的一家浆坊。
坊内湿气蒸腾,混合着纸浆发酵的酸味。
老板娘是个爽利的中年妇人,一边搅动着大缸里的纸糊,一边打量着白桃。
“姑娘,你要找这种竹纹纸?”她从一堆废料里抽出一张残页,“这可不多见了。都是从‘回收局’那边论斤买来的废纸屑里挑出来的。前些年多,现在快没了。”
“除了您这里,还有谁会特意要这种纸吗?”白桃递上一块银元,轻声问道。
老板娘掂了掂银元,脸上的戒备松弛下来。
“倒是有个老主顾,”她回忆道,“一个总穿着灰布衫的老裁缝,每隔一阵子就来我这儿,专挑这种纸。我问他要来做什么,他说,给亡人写家书。”
老板娘描述起那人的身形样貌:中等个子,背有点驼,走起路来左脚轻右脚重,不爱说话,但一双手很稳。
白桃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这个描述,与三年前在金陵城“病故”的军统联络员陈伯,几乎分毫不差。
而陈伯,正是陆九早年亲手布下的一条潜伏线人,三年前突然断了联系,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死了。
他没死。他在用这种方式,继续战斗。
白桃没有再多问,只是道了声谢,转身离开。
在跨出浆坊门槛时,她手腕一翻,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无声无息地插入了门框的缝隙里。
针尖淬了特制的草药,无毒,但会在特定光线下泛起幽蓝的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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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她和陆九之间约定的紧急识别信号。
当夜,一道瘦削的灰色身影果然出现在浆坊门口。
老人熟练地取走了门框缝隙里的那枚银针,放在鼻尖轻轻一嗅,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身,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。
他没有回应标记,这意味着情况复杂,不便立即接头。
陆九隐在街角的阴影里,目睹了这一切。
他没有现身,只是远远地缀着那道身影,穿过数条幽深的小巷,最终来到了一处废弃的水文站旁。
老人没有进去,而是靠在一堵满是裂缝的旧墙边,用近乎耳语的声音低语:“……今天有人在小梅碑前唱童谣了。唱的是‘门前一只蓝眼鬼,拍拍手,不回头’。‘蓝眼鬼’指的是戴单片眼镜的情报官,我们的人懂了。”
墙的另一边,寂静无声。
陆九在暗处听得心头剧震。
原来如此!
陈伯借着回收废纸这个由头,将那些被焚毁档案里散落的姓名、身份一点点拼凑起来,建立了一个看不见的网络。
而那些流传在市井间的童谣、暗语,便是他们新的密码通道,用来传递信息,确认彼此的存在。
“陈伯。”陆九从阴影里走了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