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月的光像粘稠的糖浆,从地下室顶棚的裂缝中渗进来。那些光斑落在地面的黏液上,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,组成一个个扭曲的人脸形状。
父亲——或者说那个披着父亲外皮的东西——站在培养舱矩阵中央。他的身体在血月照射下呈现出半透明状态,我能清晰地看见他皮肤下流动的银蓝色物质,像无数细小的蛇在他血管里游走。
“你看到的只是载体。”他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,每一个培养舱的玻璃表面都浮现出他的脸,“真正的我已经不需要肉体了。”
母亲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。她的脊椎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咔咔”声,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她体内重组。我下意识要去扶她,却被郑法一把拽住。
“别碰她!”他低吼着,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诡异的虹光,“L-Ω的转化是不可逆的。”
母亲猛地抬起头,她的瞳孔已经变成两道细缝,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。她扑向最近的培养舱,指甲暴长成爪状,轻易撕开了强化玻璃。
“她在……进食?”我惊恐地看着母亲抓起浸泡在黏液中的克隆体,像野兽般撕咬起来。骨骼断裂的声音混着黏液吞咽声,在地下室激起诡异的回声。
郑法医的枪口突然转向了我:“把戒指给她。”
“你他妈疯了吗?”我后退时踩到一截断指,那东西立刻像活蛇般缠住我的脚踝。
“S因子需要宿主完成最终进化。”他摘下眼镜,露出和周雯照片里一模一样的蛇形瞳孔,“你母亲是最后一个L-Ω,而你父亲……”
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。培养舱矩阵突然全部爆裂,几十具克隆体的残肢在黏液里蠕动、重组。父亲的声音从这团蠕动的肉块中传出:“是时候蜕皮了宴宴。”
我抓起工作台上的液态氮罐,用尽全力砸向那团正在融合的肉块。极低温让部分组织瞬间脆化,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。但更多的黏液从母亲嘴里喷出,像有生命般包裹住冻伤的部位。
“没用的。”郑法医——或者说顶着郑临皮囊的东西——用枪柄砸碎墙上的消防箱,“你父亲花了二十年把S因子改造成跨物种基因载体。”他扔来一把消防斧,“砍月牙疤!”
肉团中央浮现出母亲痛苦的脸,她锁骨下方那个新月形疤痕正在发光。那是我五岁时她做甲状腺手术留下的,但此刻疤痕像活物般蠕动着,渗出红色液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