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晓晓……姐姐……来了……”
这句话,带着深入骨髓的绝望和冰冷的决绝,消散在风雨呜咽的暗夜里。没有回音,只有手中那瓶“血祭之引”传来的、如同地狱心脏跳动的冰冷触感。
王阿婆佝偻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雨幕深处,如同一个传达完最终神谕便隐去的幽灵。土地庙前那豆大的长明灯火苗在狂风中疯狂摇曳,映照着我那只已经彻底覆盖上青灰色、皮肤下传来清晰“鳞片”摩擦感的右手,也映照着我左手紧握的、光芒微弱闪烁的银镯。
走?还是留?
这个残酷的抉择,在我握紧药瓶的瞬间,已经有了答案。
不是选择。是……宿命的拖拽。
“嗡——!!!”
脑海深处,那源自血脉的、冰冷狂暴的牵引力,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,狠狠刺入我的神经!银镯的光芒剧烈闪烁,发出刺耳的“滋滋”声,拼命抵抗着这股要将我灵魂都撕扯回去的力量!两股力量在我体内疯狂拉锯,带来撕裂般的剧痛!
右手的青灰色如同活物,正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蔓延!手肘!上臂!那冰冷的“鳞片”感之下,似乎还有更深的、如同骨骼在异化的……麻痒和刺痛?!
侵蚀……在加速!王阿婆说得对,我没有时间了!
我挣扎着,用那条尚且完好的右腿和变得僵硬麻木的左腿,艰难地支撑起身体。每一次动作,都牵扯着体内那非人的厮杀,带来阵阵眩晕和呕吐感。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我脸上的污泥和血泪,却冲不散心头那沉甸甸的、如同铅块般的悲怆。
晓晓……等着我……姐姐……来结束……这一切……
我最后看了一眼土地庙那摇曳的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长明灯,转身,拖着这具正在滑向深渊的躯壳,一步一步,踏上了……通往地狱的归途。
方向,无需辨认。体内那冰冷的牵引,如同最精确的导航,死死指向蛛网笼罩的村庄核心。脚步,沉重而踉跄。泥泞的机耕路仿佛没有尽头,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,带来刺骨的寒意,却压不住体内那焚心蚀骨的异化进程。
风雨似乎更大了,如同无数冰冷的鞭子抽打着大地,也抽打着我摇摇欲坠的意志。稻田在黑暗中翻滚,如同潜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怪物。脑海中“母亲”的低语干扰越来越强,混合着体内共生体渴望回归的嘶鸣,形成一片混乱而充满恶意的噪音海洋。
不知道走了多久,也许只是一瞬,也许是永恒。当那片被巨大蛛网覆盖的、如同噩梦剪影般的村庄轮廓,再次出现在风雨飘摇的地平线上时,一股混合着极致恐惧和冰冷决绝的气息,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。
近了。
更近了。
眼前的景象,比之前任何一次窥视都更加……恐怖和……诡异。
整个林家村,已经彻底消失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个巨大的、活着的…银灰色茧!
无数根粗大得如同巨蟒般的粘稠蛛丝,闪烁着冰冷的银灰色光泽,从地底深处、从每一栋房屋的缝隙、从每一棵树木的枝桠间……疯狂地喷涌、交织、缠绕!它们一层又一层,密密麻麻,将整个村庄包裹得严严实实!房屋的轮廓、道路的走向,都在这厚厚的、蠕动的“茧壳”下变得模糊不清!
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,这巨大的“茧壳”表面……并非静止!
它……在极其缓慢地……起伏……蠕动?!
如同一个沉睡巨兽的胸膛!伴随着每一次起伏,整个巨大的蛛网茧壳都发出令人牙酸的、粘稠液体被搅动的“咕噜”声!一股混合了浓烈腥甜、腐败土腥和福尔马林气味的……“呼吸”……如同实质的瘴气,从茧壳的无数孔隙中弥漫出来,笼罩着整个区域!
这……就是“母亲”的“苏醒之潮”?!它在……为最后的破茧积蓄力量?!
无数形态狰狞的虫影,在蛛网的脉络间飞速爬行。巨大的暗红蜈蚣首尾相衔,组成诡异的图腾;脸盆大小的蜘蛛如同巡逻的士兵,复眼闪烁着贪婪的红光;更有一些难以名状的、覆盖着粘液和甲壳的节肢生物,在阴影中若隐若现!
它们不再是零散的个体,而是……一个巨大、统一、只为“母亲”服务的……活体器官!
村口,那棵见证了无数岁月的老槐树,此刻已经完全被蛛网吞噬,变成了一座巨大、扭曲的、由银灰色丝线构成的……虫巢之塔!塔顶,隐约可见一个由无数蜈蚣组成的、缓慢旋转的……暗红色圆环!与我那晚在通风管道里看到的如出一辙,只是……放大了千百倍!它在……进行着某种仪式?!
体内的牵引力骤然增强!如同无形的巨手,狠狠将我拽向那地狱巢穴的入口!
“呃啊!” 我闷哼一声,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!左手的银镯爆发出最后一丝刺眼的金红光芒,死死抵抗!但光芒已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!
右手的青灰色,已经蔓延过了肩膀!整个右臂变得异常沉重、僵硬!皮肤下的“鳞片”感更加清晰,甚至……指尖传来了……轻微的、角质化的……延伸感?!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……正在刺破皮肤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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