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,不再是庇护,而是巨大的、令人窒息的坟墓。
王哲拖着残破的身体,在倾斜向下、仿佛永无尽头的甬道中亡命奔逃。
每一次沉重的脚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,粉碎的右手腕传来钻心剜骨的剧痛,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断裂的骨头茬,几乎让他昏厥。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一波波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,视野边缘不断泛起浓密的黑雾,耳边是血液奔流的轰鸣和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。
他不敢回头。
不敢去想身后那片被巨石封死的废墟里发生了什么。
不敢去想那个披着林宴皮囊的怪物是否已经挣脱束缚。
他只有一个念头:跑!跑得更深!更远!远离那个地狱!
甬道仿佛没有尽头,只有冰冷的、布满凿痕的岩壁在微弱的光线下(不知来自何处)向后飞掠。空气愈发冰冷刺骨,那股金属腥锈的腐朽气味浓得几乎粘稠,每一次吸气都像吸入冰冷的刀片,割得肺叶生疼。
更可怕的是,那股无处不在的、冰冷的、充满恶意的“注视感”,如同附骨之疽,始终紧紧跟随着他!它不再仅仅来自后方,而是弥漫在每一寸黑暗里,从头顶,从脚下,从两侧的岩壁中渗透出来,无孔不入!
“林宴……”一个微弱而绝望的念头在王哲混乱的意识中闪过。刚才那短暂的反抗,是她吗?是她用灵魂的燃烧为自己争取了这逃命的机会?她现在……怎么样了?是被彻底吞噬了,还是……仍在某个角落挣扎?
这个念头带来的不是希望,而是更深沉的恐惧和无力感。他连自己都救不了,又怎么去救她?
就在这时——
一阵极其轻微、却带着非人韵律的……拖沓脚步声。
如同跗拳擂鼓。
清晰地……
从身后甬道的深处传来!
由远及近!
不快,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、冰冷而精准的压迫感!
它来了!
那个怪物!它挣脱了!它追来了!
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王哲的心脏!他猛地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!强忍着剧痛和眩晕,他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死死抠住旁边湿冷的岩壁,才勉强稳住身体。他不敢停留,爆发出身体里最后一丝潜能,更加疯狂地向前奔逃!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甬道里变得凌乱而急促!
“滋……跑……得……快……点……滋……”
那个沙哑冰冷、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,如同鬼魅般,清晰地穿透黑暗,钻入王哲的耳膜!带着赤裸裸的嘲弄和掌控感!
“滋……游……戏……滋……才……刚……开……始……滋……”
声音的距离……似乎比脚步声更近?!它……它在用某种方式传递声音?!
王哲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!他不敢回头,只能拼命向前!甬道似乎开始变宽,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个更加开阔空间的入口轮廓!
生的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,在绝望的寒风中摇曳!他咬紧牙关,榨干最后一点力气,朝着那个入口……
猛冲过去!
就在他即将冲出甬道口的瞬间——
刷!
一道冰冷锐利的破空声,如同毒蛇吐信,猛地从他身后袭来!
王哲头皮瞬间炸开!求生的本能让他不顾一切地向左侧扑倒!
嗤啦!
一道冰冷的、无形的锐气,擦着他的右肩呼啸而过!瞬间撕裂了他的冲锋衣和里面的皮肤!鲜血瞬间涌出,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!如果他慢上半秒,被撕裂的就是他的脖颈!
“呃!”王哲闷哼一声,重重摔倒在开阔空间的入口边缘!碎石硌得他浑身剧痛!
他惊魂未定地抬头望去!
甬道出口处,那个冰冷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雕塑,静静地站在那里。
“她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、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眼眸,平静地注视着他狼狈倒地的身影。右手的指尖,似乎还残留着一丝……无形的锐气波动?
刚才那致命的一击……是“她”发出的?!隔空?!
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,再次扼住了王哲的喉咙!这怪物……它的力量……还在增长?!
“滋……差……点……滋……”“她”的声音冰冷,带着一丝“遗憾”。
“滋……下……次……滋……不……会……了……滋……”
“她”迈开脚步,如同索命的死神,一步踏入王哲所在的这个更加开阔的空间。
王哲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和全身散架般的痛楚,挣扎着向后挪动,目光惊恐地扫视着这个新的“猎场”。
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。比之前放置青铜面具的主墓室更加宏伟、更加古老!穹顶高耸入黑暗,无法窥见尽头。墓室中央没有棺椁,只有一个巨大的、仿佛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圆形祭坛!祭坛表面光滑如镜,刻满了更加复杂、更加扭曲、令人头晕目眩的几何符号和无法理解的文字。
而最令人震撼的,是环绕着整个巨大墓室一周的……
小主,
壁画!
不再是之前甬道里褪色斑驳的残迹!
这里的壁画,规模宏大得令人窒息!色彩虽然同样古旧沉郁,却保存得相对完整!依旧是那种沉郁的暗红底色,但描绘的场景更加宏大、更加……亵渎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