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和愤怒，在他心中蔓延。难道不同的文明之间，除了征服、掠夺和控制，就真的不存在第二条路了吗？

就在这时，澹台凤舞动了。

她无视了霍克将军难看的脸色，无视了莉娜担忧的目光，径直走到陈远面前。她的步伐稳定而坚定，在高地的强风中，身姿挺拔如松。

她抬起手，似乎想拍拍他的肩膀，但最终只是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，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。她仰起头，直视着陈远那双重新被冰封和疏离充斥的眼睛，语气斩钉截铁，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，仿佛要用这声音驱散所有的阴霾和不确定：

“陈远，看着我。”

陈远的目光缓缓聚焦到她脸上。

“听着。”澹台凤舞的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，穿透了风的呼啸，“我不管最高议会有什么密令，我也不管联邦想要什么，那些坐在遥远办公室里的‘大人物’如何权衡利弊。”

“我答应过要帮助你，守护‘火种’。这个承诺，是我，澹台凤舞，以我个人的名义，以我家族古老守望者的血脉起誓，绝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命令、任何所谓的‘大局’而改变。”

“你是陈远，是一个拥有独立意志和情感的个体，不是谁的资产，更不需要被谁‘处置’！你的命运，应该由你自己和你要守护的东西来决定！”

她顿了顿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，那光芒如此炽烈，仿佛能点燃这昏暗的天地。她一字一句，清晰地说道：

“如果联邦不能以平等的态度对待你，如果他们的‘秩序’意味着对你的囚禁和剥夺……”

“……那么，我站在你这边。”

这不是以联邦星舰指挥官的身份，不是以RX-734特遣队队长的身份。这是以澹台凤舞个人的身份，以古老守望者后裔的身份，更是以……一个认可他、愿意与他并肩而战的、朋友的身份。

陈远怔怔地看着她。

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毫无保留的真诚，看着她那在风中飞扬的黑发和挺拔的身姿，仿佛看到了在无尽黑暗和压力中，唯一一座屹立不倒的灯塔。

心中那刚刚升起的、足以冻结一切的冰冷和失望，再次被一股更强大、更温暖的洪流所冲散、所融化。那是一种他很久很久未曾体验过的，名为“信任”和“羁绊”的力量。

他周身的能量场逐渐稳定下来，那淡金色的光芒不再剧烈荡漾，而是变得柔和而内敛，如同夕阳下沉静的海面。

他缓缓地、极其郑重地，点了点头。千言万语，最终只化作三个字，却重逾千斤：

“我信你。”

简单的三个字，却仿佛一道无形的契约，将两人的命运更加紧密地联结在一起。最高议会的密令，非但没有如那些“大人物”所愿地离间他们，反而在这充满敌意与不确定的险恶环境中，让两人之间的纽带，变得更加坚不可摧。

霍克将军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，眼神闪烁，不知在思索着什么。莉娜则悄悄松了口气，看向澹台凤舞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与坚定。

前方的道路，依然布满荆棘，深渊的威胁依旧悬于头顶，联邦高层的阴影已然笼罩，卡尔文的贪婪和霍克的不满也远未消除。

但至少，在这一刻，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。

风暴依旧，但高地之上，某种更加坚韧的东西，正在悄然生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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