墙上贴满泛黄的照片:戴船长帽的年轻人、垮掉派的诗人在此烂醉、飓风过后酒吧半淹在水中的景象……

最显眼处钉着一张手写纸条:“现金付款,别问Wi-Fi”。

吧台尽头坐着一个老头,穿一件脱线的渔夫毛衣,正用匕首削苹果。

果皮螺旋垂落,他盯着刀刃,仿佛在解读某种预言。

穿漆皮夹克的女人把打火机拆了又装,脚边堆着三只空啤酒瓶。她每隔十分钟就望向门口,但始终没人进来。

两个纹身师在角落掰手腕,手肘压着一张素描:一艘着火的帆船。输的人往对方杯里弹烟灰,赢家大笑时露出金牙。

酒保是一个扎脏辫的壮汉,正用抹布擦拭猎枪子弹(装饰品),对独饮的客人嘟囔:“1969年,有个家伙在这用酒杯杀了人……血渗进地板缝,现在还能闻到。”

后门的阴影里,穿西装的男人往咖啡杯倒伏特加,手机屏幕亮着一条未读消息:“船凌晨四点到”。

天花板的风扇缓慢旋转,将影子绞碎又拼合。窗外,一只海鸥撞上玻璃,闷响淹没在点唱机最后的哀鸣中。

直到张杰推开门时,潮湿的冷风卷着腥味灌进来,点唱机的音乐恰好卡在一声走调的萨克斯颤音上。

所有人都抬起头,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,湿漉漉的西装太过于显眼了。

站在门口的张杰浑身湿透,黑发黏在苍白的额头上,西装紧贴着身体,像是刚从海里爬出来。

皮鞋在地板上留下水痕,仿佛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的梦里,尤其是那脚和皮鞋摩擦的嘎吱声,让人浑身不舒服。

然后,时间重新流动。

酒保眯起眼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颗猎枪子弹。老头停下削苹果的刀,果皮“啪”地断在地上。

穿漆皮夹克的女人终于点燃了那支烟,火光映出她嘴角的一丝冷笑。

“威士忌。不加冰。”

现在的张杰只想喝一口酒暖暖身子,确实太冷了。

酒保没动,只是盯着他:“这儿不招待游客,尤其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。”

张杰从内袋掏出一张湿漉漉的钞票,平铺在吧台上。钞票上的富兰克林被水泡得模糊,但边缘隐约可见一道暗红色的痕迹。

后门阴影里的西装男突然站起身,咖啡杯“当啷”翻倒。两个纹身师交换了一个眼神,其中一人悄悄摸向裤兜里的折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