伦敦郊外,一座被苍翠园林环绕的古老城堡。
细雨敲打着铅灰色的窗棂,壁炉内燃烧的橡木发出噼啪轻响,巨大的石砌厅堂内光影摇曳,空气中弥漫着陈旧书籍、昂贵雪茄和淡淡蜂蜡保养剂混合的独特气味。
这里的时间仿佛流动得比外界缓慢。
施耐德太太端坐在一张厚重的、有着数百年历史的橡木高背扶手椅上。
她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深紫色丝绒长裙,银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,颈间佩戴着一枚款式古朴但光泽温润的蝴蝶形状的珍珠胸针。
尽管年事已高,但她的腰背挺直,双手优雅地交叠放在膝上,那双经历过无数风浪的眼睛,此刻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种能穿透灵魂的锐利,凝视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。
麦考夫·福尔摩斯,这位在白厅叱咤风云、通常以绝对的理智和掌控力着称的人物,此刻在这间书房里,却罕见地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
他坐在一张相对低矮一些的沙发上,双手握着银质手杖的顶端,指节因为微微用力而有些发白。他尽量保持着从容的姿态,但微微前倾的身体和刻意放缓的呼吸,都透露出他正承受着无形的压力。
“听说,”
老太太终于开口,她的声音不高,却有力的落在寂静的房间里,“你把张杰那小子,用不那么……体面的方式,请到了伦敦,来帮你那位聪明绝顶的弟弟处理他的……小麻烦?”
她的用词看似平淡,但“请”字上的微妙停顿和“小麻烦”的轻描淡写,都带着浓浓的质询意味。
麦考夫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,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维持着镇定。
“施耐德女士,”
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和谨慎,“情况特殊。是我弟弟夏洛克,他坚持认为张先生独特的……视角和能力,对破解当前这起棘手的案件至关重要。您知道,有些事,官方渠道不便深入,而事态若继续扩大,最终收拾残局的压力,还是会落到我们身上。我……只是选择了一种最高效、且不留痕迹的方式,来满足我弟弟的请求,同时控制影响。”
他将责任巧妙地推给了夏洛克,并强调了“官方难处”和“控制影响”,试图将这次行动合理化。
施耐德太太没有立刻接话。
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麦考夫,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仿佛在衡量他话语中的每一个音节的真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