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立旅后方,那间充当指挥部的破旧祠堂里,李逍遥握着手摇总机电话冰冷的摇柄。
他没再看表,时间早已刻进他的脑子。
转动摇柄,线路接通后发出的轻微电流声,在死寂的祠堂里格外刺耳。
王雷和几名参谋屏住呼吸,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。那只手握住的不是电话,是引爆整个华北战局的雷管。
李逍遥将话筒凑到嘴边,声音里听不出一丝起伏,却带着一股穿透一切的重量。
“动手。”
两个字。
顺着摇摇欲坠的电话线,顺着刚刚架设好的无线电天线,化作一道无形的电波,瞬间扩散出去。
电波穿过漆黑的夜,越过连绵的山,精准地钻进了潜伏在平汉铁路沿线,数百公里战线上,每一个攻击单位指挥员的耳朵里。
……
滹沱河大桥下,芦苇丛中。
丁伟二团的工兵排长王虎,耳朵上戴着一副简陋的单边耳机,耳机线连接着一部小小的手摇电台。
那两个字传来时,他的身体猛地一震。
一把扯下耳机,王虎对着身边同样潜伏着的战士们,做了一个用力的下拉手势。
埋伏在冰冷河水中的战士,几乎在同一时间,拉动了连接着起爆器的引线。
……
石门车站外,乱坟岗里。
趴在坟包后的李云龙,正举着望远镜,嘴里不耐烦地嚼着一根草根。
身边的通讯兵猛地抬头,将刚刚抄录下来的电报递了过去。
电报上,只有一个字:打。
李云龙一把扔掉望远镜,从地上弹了起来,抄起那把他心爱的盒子炮,枪口朝天。
他没有开枪,只是咧开一个狰狞的笑,对着身后的张大彪,狠狠地点了点头。
张大彪深吸一口气,将一枚红色的信号弹,塞进了信号枪的枪膛。
……
凌晨两点整。
平汉铁路沿线,万籁俱寂。
驻守在各个据点和炮楼里的日伪军哨兵,正被浓浓的困意包裹着,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耷拉。
没人知道,死神已经敲响了他们的房门。
轰!
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响,猛地从滹沱河的方向传来。
那不是炮弹的爆炸声,那声音沉闷、厚重,是大地深处发出的一声愤怒咆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