凛冽的寒风,卷过杨村的操场。
上千名独立旅的战士,列着整齐的方阵,肃立在操场上。
他们的脸上,没有了胜利的喜悦,只有一种冰冷的、凝固了的愤怒。
在战士们的方阵之后,是黑压压的人群。
附近十里八乡的乡亲们,扶老携幼,都赶了过来。
他们沉默着,每个人的眼睛里,都燃烧着同样的火焰。
操场正中央,临时搭起了一个高台。
两名战士,如同两尊铁塔,持枪肃立在高台两侧。
台下,是一排桌子。
李逍遥,李云龙,丁伟,坐在正中。
他们的脸色,比这铅灰色的天,还要阴沉。
整个操场,鸦雀无声。
只有风声,还有那一杆杆迎风招展的、染着血迹的战旗,在猎猎作响。
一股肃杀之气,笼罩着这片刚刚经历过血战的土地。
“带人犯!”
赵刚的声音,从高台上传来。
他今天没有穿那身洗得发白的军装,而是换上了一身崭新的。
笔挺的衣领,让他那张儒雅的脸,显得格外冷峻。
他站在台前,手里拿着一卷案宗,目光如刀。
两名战士,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,走上了高台。
那男人穿着一身破烂的棉袄,头发乱得像鸡窝,脸上满是污泥与泪痕。
正是叛徒钱有才。
他双腿发软,几乎是被拖上来的。
当他看到台下那黑压压的人群,看到那一双双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睛时。
他的身体,筛糠般地抖了起来。
一股黄色的骚臭液体,顺着他的裤管,流淌下来,在冰冷的地面上,留下了一滩肮脏的痕迹。
“噗通”一声。
他再也支撑不住,整个人瘫软在地,朝着台下的几位首长,拼命地磕头。
“旅长!团长!饶命啊!”
“我也是被逼的!我是被小鬼子拿枪指着脑袋逼的啊!”
“我给咱们独立旅送了假情报!我有功啊!我将功赎罪了啊!”
他涕泪横流,哭嚎声凄厉而又刺耳。
李云龙的嘴角,狠狠地抽搐了一下。
他“呸”的一声,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,牛眼里满是鄙夷与恶心。
丁伟冷冷地看着,一言不发。
李逍遥的面庞,则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。
赵刚没有理会钱有才的哭嚎。
他走上前一步,面向台下的军民,打开了手中的案宗。
他的声音,不高,却像一口沉重的钟,清晰地,狠狠地,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上。
“乡亲们!同志们!”
“今天,我们在这里,召开公审大会,为的,就是审判这个民族的败类,军队的叛徒——钱有才!”
他用手指着瘫在地上的钱有才,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压抑的怒火。
“此人,代号‘鼹鼠’,长期潜伏在我根据地,为日寇充当眼线,刺探我军情报!”
“两个月前,我独立旅一团三连,在马家坳遭遇日军伏击,全连一百二十名战士,血战至最后一刻,仅七人生还!”
“泄露他们行军路线的,就是这个畜生!”
此言一出,台下的人群,瞬间骚动起来。
一团的方阵里,几个汉子眼眶“唰”的一下就红了。
他们的拳头,捏得“咯咯”作响。
赵刚没有停顿,继续念道。
“一个月前,我军设在平定县城的地下交通站,被日军特高课破获。五名地下同志,为掩护电台,全部壮烈牺牲!”
“出卖他们藏身地点的,也是这个畜生!”
人群中的怒火,在一点点地被点燃。
一声声压抑的、愤怒的咒骂,开始在人群中响起。
“这个狗汉奸!”
“杀千刀的玩意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