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令,冰冷而决绝。
独立旅的战士们,开始以班排为单位,交替掩护,缓缓地,却有条不紊地,脱离这片用尸体和鲜血浸泡过的阵地。
这不是溃退。
每一个战斗小组,都像一头受伤的孤狼,在撤退的路上,不断地回头,用精准的射击,撕咬着追击的日军。
他们把废墟,变成了自己的掩体。
他们把墙洞,变成了致命的射击孔。
李逍遥教给他们的巷战战术,在这一刻,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。
日军的追击,变得异常艰难。
他们每前进一步,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。
当独立旅的最后一批战士,撤过一座断桥,退守到苏州河以南的区域时,天色,已经渐渐暗了下来。
河对岸,是日军的阵地,枪炮声依旧密集。
河这边,却像是另一个世界。
战士们靠在残破的工事后面,喘着粗气,当他们下意识地回头,看向身后时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仅仅一河之隔。
仅仅一条几十米宽的苏州河之隔。
对岸,是灯红酒绿,是歌舞升平。
霓虹灯的光芒,闪烁着,将夜空染成一片暧昧的粉红色。
隐约间,还能听到汽车的鸣笛声,舞厅里传出的爵士乐,还有女人的欢笑声。
穿着笔挺西装的洋人,搂着烫着时髦卷发的名媛,从豪华的轿车里走下来,走进富丽堂皇的饭店。
身材高大的白俄巡捕,和穿着黄绿色制服的租界警察,一脸倨傲地,用警棍驱赶着涌到租界边缘的难民。
这里,是法租界。
是日军暂时还不敢踏足的孤岛。
一个年轻的战士,呆呆地看着河对岸那片繁华的景象,脸上,满是无法理解的困惑。
他的身边,是断壁残垣,是还在冒着烟的弹坑,是战友们被鲜血浸透的绷带。
空气里,是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和死亡的气息。
可仅仅几十米外,却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“班长……”
他喃喃地开口,声音干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