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眼睛，还大睁着，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。

孙绍的瞳孔，猛地收缩。

“小六子……”

他的嘴唇，微微颤抖。

跟在后面的林东，也看到了那个少年，鼻子一酸。

“是小六子……这狗日的吕蒙！”

小六子，是朱崖村里的一个孤儿，从小跟着孙绍屁股后面跑。

孙绍刚办大学院的时候，这小子第一个报名，天天嚷嚷着要学本事，以后给绍哥当大将军。

孙绍的脑海里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画面。

那是出征前的一天晚上。

小六子扭扭捏捏地找到他，小脸涨得通红。

“绍哥……那个……俺娘死前说，等俺满了十八，就该娶媳妇了……”

孙绍当时正喝着酒，乐了，一脚踹在他屁股上。

“你个小瘪三！毛长齐了没有，就想着娶媳妇？”

小六子揉着屁股，嘿嘿傻笑。

“绍哥，你可得给俺做主啊！俺想娶隔壁村的翠花！等这次打完仗回来，俺就十八了！你答应过，要亲自给俺办！”

“滚蛋！知道了！”孙绍笑骂着，“等凯旋回来，老子给你办全交州最风光的婚礼！行了吧！”

“嘿嘿！一言为定！绍哥可不能骗人！”

……

“骗人……”

孙绍缓缓地，缓缓地蹲了下来。

他伸出手，想要合上小六子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。

可他的手，却在半空中，剧烈地颤抖着。

他玛的！

老子食言了！

老子骗了你！

一股无法抑制的狂怒和悲痛，如同火山爆发，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！

“啊——！”

孙绍猛地仰起头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，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！

他一拳，狠狠地砸在旁边的墙砖上！

“砰！”

鲜血，顺着他的指缝，汩汩流出。

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。

心里的痛，比这痛一万倍！

“绍哥！”

小主，

“少主！”

凌统，太史慈，林东，全都冲了过来，脸上写满了惊骇。

孙绍猛地站起身，转过头来。

他的双眼，已经变得一片赤红，里面翻涌的，是足以焚尽一切的仇恨和杀意！

“吕蒙！”

他从牙缝里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个名字。

“我日你祖宗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