熟悉的黑暗,熟悉的寂静,熟悉的孤独,却没有丝毫安全感。

她又梦见了那个洞穴,那具棺材,还有那柄剜出她眼球的匕首……她在梦中挣扎,想要抓住什么,可无边无际的黑暗已将她层层笼罩。

不要害怕,向萨皮克罗斯祈祷吧,祂是永恒燃烧、不断蔓延的活火,那知识的火炬,终将驱散所有黑暗。

不,她知道,在那在最炽烈的焰心下,隐藏着最黑暗的虚无,那才是智慧之主真正的面目——

曾经的神袛已经死去,因其野心勃勃,想要敲响终极智慧之门,却被门扉后的存在所折服,自甘堕落为奴仆。

于是,更彻底的黑暗将她包裹,那是知识的荒原,是未知的领域,是门之匙,是万物归一者,是亿万光辉球体的聚集,是——

“犹—格—索—托—斯……”

塞西莉亚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身前温暖的躯体,仿佛那是溺水者手边唯一的浮木。

“睡不着就起来守夜,别蹭来蹭去的。”

“浮木”没好气地动了动。

“爵士……”塞西莉亚猛地从噩梦中惊醒,揉了揉眼睛,发现自己正抱着安东的手臂,“寒冬女士不是说她不需要睡觉,守夜全交给她来吗?”

篝火噼啪作响,映照出不远处躺着的伊索尔德。女骑士双手交叠在胸前,表情恬静淡然,宛如童话里静待王子吻醒的睡美人。

“如果都让她一个人守夜,”安东摇了摇头,声音压得很低,“那也太可怜了。”

是了,他骨子里还藏着这些古怪的观念,某种对于公正和平等近乎本能的执念,却又迥异于胡斯特拉教会那些僵化的教条。

塞西莉亚想,安东·伍兹一点没变,就像她曾经了解的那样。

此刻安东已脱下了头盔,露出一头凌乱的黑发。铁灰色眼睛里血丝密布,里面满是倦怠。他回过头,发现少女正默默盯着自己,那眼神里没有狡黠,没有狂热,反而带着洞悉一切的怜悯。

“爵士,最可怜的人,明明是你自己啊。”少女突然幽幽叹了口气,她非但没有松开环抱着他的双手,反而缓缓凑了上来,将他的胳膊更紧地搂在怀中,脸颊轻轻贴了上去。

“欸?”安东身体一僵。

这家伙真是树袋熊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