岩缝深处,阴冷潮湿,仅有从缝隙顶端 漏下的几缕惨淡月光,勉强照亮 方寸之地。阿牛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,气息微弱,身体不时无意识地抽搐一下,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痛苦与恐惧。怕水怕黑的后遗症,让他即便在昏迷中,也无法获得片刻安宁**。
苏晚晴仔细检查了阿牛的状况,脸色凝重如水。她从怀中取出最后一点淡黄色的药粉,混合着清水,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阿牛胸口那黯淡却依旧散发邪气的跗骨灵蚴印上,试图进一步压制其活性。药粉触及皮肉,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,阿牛痛苦地呻吟了一声,眉头皱得更紧**。
“只能暂时遏制,无法根除。”苏晚晴收回手,声音低沉地对一旁紧张注视的林宵说道。“邪印已与他气血魂魄纠缠太深,寻常药物符箓皆难见效。除非……能找到至阳至纯的天地灵物,或修为通天者亲自出手拔除,否则**……”
她没有说下去,但意思已然明了。在这煞气滔天、万物凋零的绝地,这两样东西,无异于痴人说梦**。
林宵死死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陷掌心,传来阵阵刺痛。无力感与焦灼,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。他恨!恨自己的弱小!恨那潭中邪物!恨这该死的世道**!
苏晚晴目光扫过他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,沉默片刻,忽然开口道:“或许……还有一法,可以一试**。”
林宵猛地抬头,眼中爆发出急切的光芒:“什么方法?!苏姑娘请讲!无论多难,我都愿意尝试**!”
苏晚晴凝视着他,眼神锐利:“你身负符文灌顶,体内蕴藏着一股极其庞大却难以掌控的异力。那力量虽邪异,却也是唯一可能与那邪印抗衡的力量。只是……引动之法,凶险万分,稍有不慎,不仅救不了阿牛,你自己也会遭其反噬,魂飞魄散**!”
她顿了顿,从怀中珍重地取出一支色泽暗红、笔锋凝聚着微弱灵光的符笔,以及一小盒殷红如血、散发着淡淡腥气却隐含纯阳之力的朱砂**。
“我玄云观有一秘传符法——‘镇煞安魂符’。”她沉声道,“此符并非依靠施术者自身道力绘制,而是以特殊朱砂符文为引,沟通天地间残存的浩然正气或地脉阳和之气,涤荡邪祟,安抚魂魄。对痋煞之毒,或有奇效**。”
“然,此地煞气弥漫,阳气稀薄,寻常绘制,成功几率渺茫。”她话锋一转,目光紧紧盯住林宵,“但若能以你体内那同源而异的异力为‘薪柴’,辅以此符为‘炉鼎’,或可强行引动一丝微薄正气,暂压邪印,为阿牛争取一线生机**!”
“只是——”她语气骤然加重,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,“你必须极其小心!引动异力时,心神需高度集中,仅能调动一丝最为精纯的部分,万万不可贪多,更不可惊动你胸口那枚铜钱以及阿牛体内的邪印!否则,两股邪力共振,后果不堪设想**!”
林宵闻言,呼吸陡然急促起来!眼中闪过希冀,更闪过巨大的恐惧!再次引动那痛苦不堪的力量吗?脑海中那撕裂般的痛楚记忆犹新!而且……还要控制?这何其艰难**!
但看着奄奄一息的阿牛,他眼中的犹豫迅速化为决绝**!
“我试!”他斩钉截铁地说道,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,却异常坚定**。
“好。”苏晚晴不再多言,指尖清光一闪,在地面平整处迅速清理出一块桌面大小的区域。她以指代笔,蘸着清水,在地面飞快地勾勒出一个复杂而古朴的八卦阵图,作为绘制灵符的基坛,以稳定气息,隔绝外界煞气干扰**。
随即,她将符笔与朱砂郑重地递给林宵**。
“凝神静气,抱元守一。”苏晚晴肃然道,站在他身侧,指尖掐诀,周身散发出柔和的清光,将两人笼罩,形成一个简易的护法结界。“回想你脑海中那幅阵图,感受其中蕴含的‘理’与‘势’,而非强行记忆其形!然后,尝试引导体内那丝异力,注入笔尖,遵循我传授的口诀与笔顺,绘制此符**!”
她嘴唇微动,一段晦涩拗口却蕴含玄妙道韵的口诀,以及一幅笔画繁复、结构严谨的符图影像,化作一道清流,直接涌入林宵的识海**之中!
林宵身体微微一震,急忙闭上双眼,全力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**。
头痛再次袭来!那口诀与符图,仿佛本身就蕴含着某种力量,与他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符文残影产生碰撞,激起更多的痛苦与混乱**!
他死死咬住牙关,额头青筋暴起,冷汗涔涔而下。他努力摒弃杂念,将所有心神沉入那片混沌的识海,艰难地捕捉着苏晚晴传来的那道清晰的符图光影,并尝试将其与自己那幅浩瀚却残缺的九宫阵图进行印证、理解**。
时间仿佛变得极其缓慢**。
一次失败,两次失败……心神屡屡被剧痛和杂乱的信息冲散**。
苏晚晴静静地守护在一旁,目光紧盯着他,并未出言催促,也未曾流露出丝毫不耐。她知道,这一步,无人可以帮他,只能靠他自己去感悟、去克服**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