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童口中呕出的蠕动线虫,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,彻底击溃了村民们残存的理智。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死寂的村庄里炸开,哭嚎声、咒骂声、绝望的嘶吼声交织成一片,将黎明前的黑暗渲染得如同炼狱。
“灾星!都是他带来的!”
“不能让他再动了!他会害死我们所有人!”
“拦住他!把他关起来!”
混乱中,钱寡婆和李阿婆等老一辈试图维持秩序的声音,被淹没在汹涌的恐慌浪潮里。几个红了眼的壮汉,操起锄头、扁担,不由分说地堵住了村口唯一那条通往磨坊废墟的小路,恶狠狠地瞪着林宵,那眼神,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。
苏晚晴护在林宵身前,脸色铁青。她理解村民的恐惧,但时间不等人!每拖延一刻,井水中的痋引就多扩散一分,潜伏在村民体内的危机就加深一重。
“让开!”她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厉色,“堵在这里等死吗?只有找到源头,才有一线生机!”
“生机?跟着他这个灾星去找死吗?”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挥舞着锄头,“要不是他回来,村里怎么会出这么多邪乎事!谁知道他是不是跟那些鬼东西一伙的!”
“对!不能让他走!”
“把他绑起来!用他祭河神,说不定能平息河神的怒火!”
愚昧而疯狂的提议,竟然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。人群开始向前挤压,气氛剑拔弩张。
林宵看着那一张张被恐惧和绝望扭曲的面孔,心中五味杂陈。他握紧了拳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,传来阵阵刺痛。他知道,此刻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。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阿牛奶奶,突然颤巍巍地挤到人群前面,张开双臂,老泪纵横:“你们……你们醒醒吧!宵娃子也是苦命人!他爷爷是林九叔啊!九叔当年为了村子……你们忘了吗?!现在把宵娃子推出去,跟当年那些害了九叔的人,有什么两样?!”
提到林九叔,一些年纪稍长的村民神色出现了些许松动和迟疑。林九叔的往事,在黑水村始终是个禁忌又复杂的话题。
趁此间隙,苏晚晴猛地一拉林宵,低喝道:“没时间了!跟我走!”
她不再理会堵路的村民,身形一闪,竟拉着林宵向侧面一条狭窄的、堆满杂物的巷子冲去!那里并非出村的通路,而是通往村后一片荒废的菜地。
“追!别让他们跑了!”村民反应过来,叫嚷着追来。
但苏晚晴对村中地形似乎比本地人还熟悉,三拐两绕,借助杂物和房屋的阴影,竟暂时甩开了追兵。两人一路奔到村后那片荒地的边缘,这里紧挨着陡峭的山坡,已然是村子的最边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