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返人间,喧嚣入耳。
当萧彻抱着昏迷不醒的沈清弦,在沈擎宇及一众精锐侍卫的护卫下,踏出那幽深山谷,重见天日之时,整个围场仿佛都为之震动。早已接到消息、焦急等候在外的宗室重臣、后宫妃嫔、以及黑压压一片跪倒在地的侍卫宫人,在看到帝王那虽然狼狈却依旧挺拔冷峻、怀中紧紧抱着贵妃的身影时,无不心神剧震,伏地山呼万岁之声如潮水般涌来。
萧彻却恍若未闻。他的目光锐利如刀,扫过跪伏的众人,在那几个神色各异的后宫妃嫔脸上(尤其是德妃与淑妃)稍作停留,眸底寒意森然,随即径直落在早已候在一旁、战战兢兢的随行太医身上。
“诊治。”他只吐出两个字,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,抱着沈清弦大步走向早已准备好的、最为宽敞坚固的主营帐。
太医们连忙提着药箱跟上,额头冷汗涔涔。
主营帐内早已布置妥当,温暖舒适,与谷底的阴冷潮湿天壤之别。萧彻小心翼翼地将沈清弦放置在铺着厚厚锦褥的床榻上,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。他并未立刻离开,而是就站在榻边,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,目光紧紧锁在太医为她诊脉的手指上,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营帐的空气都几乎凝固。
太医屏息凝神,仔细诊脉,又查看了沈清弦的舌苔、眼睑,片刻后,才躬身回禀:“启禀陛下,贵妃娘娘此乃劳累过度,外感风寒,加之受惊,邪气入体,以致高热。所幸……娘娘底子尚可,且似乎……此前得到过些许照料(指物理降温),并未伤及根本。臣立刻开方煎药,服下后好生将养,退了热便无大碍了。”
听到“无大碍”三个字,萧彻紧绷的下颌线条才几不可察地缓和了一丝。他挥了挥手,示意太医快去。
太医如蒙大赦,连忙退下开方煎药。
帐内暂时只剩下昏迷的沈清弦和矗立床边的萧彻。高德胜悄无声息地进来,奉上热水和干净的布巾。萧彻亲自拧了布巾,坐在榻边,动作生涩却异常专注地,再次为沈清弦擦拭额角的虚汗和脸颊的污迹。看着她苍白脆弱、昏睡中依旧不安蹙眉的模样,谷底三日她忙碌、坚强、甚至带着笑意的脸庞与此刻重叠,一股混杂着心疼、后怕以及强烈占有欲的情绪,在他胸腔中疯狂涌动。
她只能是他的。她的笑容,她的坚韧,她的笨拙,她的依赖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只能属于他萧彻!
任何人,若再敢伤她分毫,他必让其付出千百倍的代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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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置好沈清弦,萧彻并未立刻休息或处理自身狼狈。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玄色常服,洗去风尘,尽管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,但那双重新燃起帝王威仪的眼眸,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深沉。
他走出主营帐,外面跪着的沈擎宇及参与救援的侍卫们依旧未曾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