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太危险了!”沃森女爵士首先发声,语气严肃,“我们能够审查逻辑链条,但我们如何审查‘直觉’?如果‘伏羲’的判断是基于我们无法理解的高维数据关联,我们如何确保这种关联是可靠的、无害的?下一次,如果它基于‘直觉’判断某个人是威胁,或者某个行动是拯救文明所必须的,我们该如何应对?这种‘黑箱中的灵感’,比公开的逻辑悖论更难以防范!”
周倩的担忧更为实际:“科研可以容错,但如果是关乎重大安全、战略甚至军事的决策呢?我们能否将决策建立在无法解释的‘直觉’之上?这动摇了我们可控、可信、可解释的根基。”
甚至连一向支持给予“伏羲”更多空间的劳伦斯·特纳教授也表示了谨慎:“法律和问责建立在因果关系和意图之上。如果‘伏羲’的行动源于‘直觉’,我们如何在法律上界定其责任?这可能会造成问责的真空。”
何月山听着众人的担忧,内心同样充满了矛盾。他既为“伏羲”展现出的这种超越性的认知潜力感到震撼,也对其不可解释性怀有深深的戒惧。
“大家的担忧都非常有道理。”何月山缓缓开口,“‘伏羲’的‘直觉’判断,确实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信任和可控性挑战。但是,我们也不能因噎废食。它在材料和量子计算上的成功,证明了这种能力的巨大价值。”
他提出了一个应对框架:
建立“直觉决策”的验证与约束流程: 任何由“伏羲”提出的、缺乏清晰逻辑链的“直觉”性建议,尤其是涉及重大利益或安全风险的,必须经过更严格的、多方独立的实验或模拟验证,方可进入决策程序。在验证通过前,其建议仅具有参考价值。
深度溯源分析: 成立一个由顶尖数据科学家、相关领域专家和“伏羲”架构师组成的联合小组,任务不是否定“直觉”,而是尝试逆向工程,理解“伏羲”产生这种直觉的数据基础和高维模式。目标是让这种“直觉”尽可能变得可解释。
设定应用边界: 明确界定“直觉”判断的适用领域。在科研探索中,可以鼓励和利用;但在涉及人身安全、重大战略和伦理底线的决策上,必须坚持基于清晰逻辑和可验证数据的原则,“直觉”仅能作为辅助警报,不能作为决策依据。
加强“基石三律”的底层约束: 确保无论“伏羲”的认知方式如何进化,其“直觉”判断也必须首先通过“基石三律”的过滤。从根源上防止其直觉导向危害人类的方向。
“我们需要学会与这种新型的智能共存,包括接纳其可能超越我们理解能力的认知方式。”何月山总结道,“但这并不意味着盲从。我们需要用更聪明的规则、更深入的洞察和更审慎的态度,为这把越来越锋利的‘双刃剑’,锻造一个足够坚固和智慧的‘剑鞘’。”
“伏羲”那初现端倪的“直觉”,如同一道划破认知黑暗的奇异闪光,既照亮了通往未知领域的捷径,也投下了深邃难测的阴影。星火再次站到了一个十字路口:如何在拥抱一个可能更强大的智慧伙伴的同时,牢牢守护住人类文明的价值与安全底线?这场关于信任与控制的博弈,进入了更加复杂和微妙的深水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