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岳麓书院?”柳云卿闻言,眼中顿时露出向往之色,“那可是天下学子心驰神往的圣地!恭喜二位兄台能得此良机!”
赵修远接口道:“云卿兄过奖。我与彦弟商议,觉得岳麓书院学术氛围浓厚,利于深造。云卿兄你才学不在我二人之下,若困守府学,恐难尽展其才。不知……云卿兄可愿与我等一同前往?彼此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柳云卿听了,先是一怔,随即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。向往、激动、犹豫、挣扎……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。他沉默了片刻,低声道:“岳麓书院……自然是极好的。只是……家母年迈体弱,妹妹年幼,府城虽清苦,但离家近,我尚可时常照应。若远赴长沙,山高水长,家中万一有事……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,充满了现实的无奈与对家人的牵挂。岳麓书院虽好,但远行求学的盘缠、以及在书院的生活费用,对他家而言,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。
小主,
就在这时,一直在旁安静听着的柳母忽然开口了,声音温和却坚定:“卿儿。”
柳云卿抬头看向母亲。
柳母目光慈爱地看着儿子,缓缓说道:“陈公子和赵公子说得对。岳麓书院是好地方,能去那里读书,是天大的造化。娘这病身子,已经拖累你不少了。如今托你的福,中了秀才,家里日子也好过些了,我的身子也硬朗了。还有大丫陪着我,街坊邻居也时常帮衬,你不用惦记家里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更加郑重:“好男儿志在四方。你爹在世时,就盼着你能读出个名堂来。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,怎么能因为娘而耽误了你的前程?娘就是再难,也能撑下去!你放心跟陈公子他们去!到了书院,好好读书,学出个样子来,那才是对爹娘最大的孝顺!”
柳大丫也用力点头,声音清脆地说:“哥,你去吧!我会照顾好娘的!我现在可能干了!”
柳云卿看着母亲坚毅而慈祥的面容,听着妹妹懂事的话语,眼圈瞬间红了。他深知母亲的心意,那是望子成龙的深切期盼,是宁愿自己吃苦也要成全儿子的无私母爱。
陈彦也适时说道:“云卿兄,盘缠之事你无需过分担忧。我们此行结伴,互相帮衬,总好过一人独行。到了书院,亦可勤工俭学,或以才学换取资助。机会难得,还望兄台三思。”
赵修远也点头附和。
柳云卿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激动与酸楚,他站起身,对着母亲深深一揖,声音哽咽却坚定:“娘!儿子……儿子听您的!”然后,他转向陈彦和赵修远,拱手道:“陈公子,修远兄,承蒙不弃,邀我同行。云卿感激不尽!愿随二位兄台前往岳麓书院,砥砺学问!”
“好!”陈彦和赵修远相视一笑,齐声道:“欢迎云卿兄!”
事情就此定下。柳云卿需要几日时间安顿家中事务,并与府学告假。陈彦二人便约定,三日后,一同在码头汇合,乘船沿江而下,前往长沙府。
接下来的三天, 柳云卿忙着处理各项事宜。陈彦和赵修远则在府城略作游览,购置了一些沿途所需的物品,也去拜访了赵文渊先生在府城的几位故交。
三日之期,转瞬即至。
码头之上,帆樯如林,人声鼎沸。陈彦、赵修远和石头早已到了,行李都已装上了一艘中型客船。不多时,柳云卿也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赶到了。他的行囊虽简,但书籍却占了大部分。柳母和柳大丫也来送行,柳母不停地叮嘱着,将一包亲手做的饼子塞进儿子怀里,眼中虽有不舍,却更多的是鼓励。柳大丫拉着哥哥的衣角,小声说着“哥,早点回来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