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乘坐马车,以最快速度赶往位于繁华街市的“济世堂”。
离铺子尚有百米之遥,震天的喧哗哭嚎声便已传来!铺子门口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,情绪激动的百姓指指点点,议论声浪潮般涌来。济世堂的伙计和掌柜被人群推搡着,面色惨白,竭力想要维持秩序,却被中间一伙气势汹汹的人指着鼻子辱骂,眼看局面就要失控!
只见人群中央,放着一副门板临时充当的担架。上面躺着一个面色死灰、双目紧闭、似乎毫无声息的壮年男子。
一个头发散乱、捶胸顿足的妇人扑在“尸体”旁,哭声撕心裂肺:“当家的!你死得好惨啊!你睁开眼看看啊!就是这黑心的‘济世堂’!就是他们卖假药害死了你啊!你让我们娘儿几个可怎么活啊!!”
旁边几个膀大腰圆、满脸横肉的汉子,情绪极其激动,不仅骂骂咧咧,甚至开始动手推搡济世堂的伙计,试图冲击店铺:“丧尽天良!卖毒药!偿命!今天不砸了你这害人的铺子,难解心头之恨!”
“赔钱!赔我兄弟的命来!没有一百两银子,这事没完!不然就报官,让你们吃官司!”一个三角眼的瘦小男子在一旁尖声帮腔,眼神却恶毒地扫视着四周,拼命煽动围观者的情绪。
老掌柜急得满头大汗,连连作揖,声音都带了哭腔:“诸位高邻!诸位好汉!万事好商量!万事好商量啊!若真是我们的过错,苏家绝不敢推诿!可否先让大夫瞧瞧…兴许…兴许还有救啊!”
“瞧什么瞧!人都断气了!你们还想毁尸灭迹不成?!滚开!”为首的一个疤脸壮汉猛地一把将老掌柜推得一个趔趄,差点摔倒,引来围观人群一阵惊呼和更大的骚动。
苏半夏面色冰寒如霜,用力分开人群,快步走了进去。林轩则默契地落后几步,找了个略微偏僻却能看清全场的位置,抱着手臂,冷眼旁观。
【好家伙,专业医闹团队啊这是,配置还挺齐全:演员、哭丧的、负责凶的、还有喊价的。业务熟练,看来不是第一次了。】
他的目光像最精密的雷达,飞速扫描过现场每一个细节。
【嗯?‘尸体’的胸腹起伏…虽然极其微弱,但似乎…过于规律了?真晕厥或死亡不是这节奏。面色死灰…这粉料下手够重的,但耳后和发际线边缘…好像没抹匀?】
【哭晕过去的大婶,手掐自己大腿掐得挺狠,但终究眼泪少了点,光打雷不下雨,演技有待提升。】
【那个喊报官的,眼神飘忽,一直往对面茶馆瞟…是在等上级指示?】
【最关键的是…这‘死者’的指甲缝!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甲里,嵌着明显的、新鲜的暗褐色药渣和泥土混合物!这绝不是喝药能沾上的量,倒像是…慌忙用手刨挖甚至掩埋过大量煎废的药渣时用力过猛戳进去的!】
林轩在现代见过的医闹比这专业十倍,眼前这出戏,在他眼里满是穿帮镜头。
苏半夏正强压怒火与那伙人对峙,她坚持必须先验明正身、查验药渣,强调苏家绝不畏责,但也绝不受诬陷。那伙人却胡搅蛮缠,阻止任何检查,只是要求赔偿或威胁要砸毁商店,让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兴奋。
双方僵持不下,冲突一触即发。
林轩趁着一个间隙,悄无声息地挤到那位面如死灰、几乎要晕过去的老掌柜身边,以极低的声音、极快的语速说了几句关键点。
老掌柜先是一愣,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眼中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,他惊讶地看了林轩一眼,然后拼命挤到苏半夏身边,凑到她耳边急促地低语。
苏半夏正在焦头烂额之际,听到掌柜的转述,身形猛地一僵!她的目光如电,瞬间精准地扫过林轩提示的那几个细微之处——那过于规律的微弱呼吸、耳后的色差、尤其是那“死者”指甲缝里刺眼的异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