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尚未完全散去,霖安城却早已苏醒。苏家“济世堂”的后院里,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。
苏半夏一袭素净的衣裙,站在一堆刚刚送达的药材前,平日里灵动的眼眸此刻盛满了冰霜与怒意。她纤细的手指捻起一撮所谓的“上等黄芪”,指尖稍一用力,那黄芪便轻易碎裂,断面颜色黯淡,质地疏松,更有一股淡淡的霉味隐约传来。
“张管事,这就是药库拨给我们的‘份例’?”她的声音清冷,竭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。
负责送货的张管事是二房苏永年的心腹,一张胖脸上堆着虚伪的恭敬:“大小姐明鉴,近来各地药材收成都不好,尤其是上等货,紧俏得很呐。二老爷费了好大力气,才匀出这些来,已是极为难得了。您也知道,家族产业大,各房各铺都要兼顾,总不能…尽着长房先挑吧?”
话里话外,透着一种“有就不错了”的施舍感。
旁边另一筐当归,干瘪瘦小,杂质颇多;本应色泽鲜亮的枸杞,却显得暗沉发黑;甚至一些需要精心保管的贵重细料,包装也显得马虎潦草。
苏半夏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自祖父病重,家族生意逐渐被二房、三房把持以来,这种刁难就从未停止过,但这次,如此明目张胆地以次充好,几乎是撕破了脸皮。
济世堂是长房一脉的核心产业,也是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地方,更是祖上当年起家的根本。二房此举,无异于釜底抽薪。
“难得?”苏半夏冷笑一声,语气锐利起来,“济世堂每月上交的利润从未短缺,按家族规矩,就该得到相应品质的药材供给!这些货色,连药效都难以保证,如何给病人用药?若是吃出了问题,败的是我济世堂的声誉,损的是整个苏家的根基!张管事,这个责任,你担得起吗?还是二叔他担得起?”
张管事脸上的肥肉抖了抖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但很快又镇定下来,打着哈哈:“大小姐言重了,言重了!实在是行情如此,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。二老爷也是为了整个苏家着想,还请您多体谅。若是觉得这些药材不合用,或许…您可以自行去市面上采购?只是这价格嘛…”
他拖长了语调,意思再明白不过:要么接受这些次货,要么自己花高价去买,成本你自己担。
苏半夏气得指尖发颤,她知道这是阳谋。二房掐住了药材供应链,就是吃准了她短时间内找不到同等质量且价格合适的替代货源。
上次黑市拍百年人参就去了不少银两,若再强行采购,济世堂本就拮据的资金流立刻就会捉襟见肘。
与此同时,林轩所在的小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