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辆看似普通的马车,混在出城的商队中,悄然驶出。
为首的马车内,江昊已换下玄色皇袍,着一身月白色锦衣,长发以玉冠束起,手中把玩着一柄折扇,俨然一位气度不凡、出游访友的富家公子。
卫庄则扮作了他的贴身护卫,那一头标志性的白发已用秘法染黑,收敛了所有锋芒,沉默地坐在车辕上,像一块最忠诚的磐石。
其余几名影卫,更是将伪装的艺术发挥到了极致。他们有的扮作赶车的仆役,有的扮作记账的管事,前一刻还是煞气冲霄的杀神,下一刻便成了唯唯诺诺、满脸谄媚的家奴,言行举止,与市井小民无异。
车队一路东行。
官道之上,风尘仆仆。
越是远离咸阳,那股繁华鼎盛的气象便越是淡薄。
江昊掀开车帘,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象。
他看到,在关中腹地,新政推行得力,田野间阡陌纵横,新修的水渠如银带般灌溉着农田,脸上带着质朴笑容的农夫在田间劳作,见到悬挂着“江”字旗的官府车队,会自发地停下手中的活计,远远地躬身行礼。
但当车队行出函谷关,进入六国故地,景象便陡然一变。
官道开始变得残破,沿途的村落,许多都还带着兵灾火焚的痕迹,十室九空。即便有人的地方,百姓的眼神也多是麻木与警惕,看向车队的目光,充满了戒备,而非敬意。
六国遗民的怨气,如同弥漫在空气中的尘埃,无处不在。
一日黄昏,车队行至一处驿站歇脚。
驿站内,几名穿着地方吏服的官差,正围着一个老农,对其拳打脚踢。
“老东西,给脸不要脸!让你儿子去服徭役,是看得起你!再敢啰嗦,信不信老子把你这把老骨头拆了!”一名满脸横肉的官差头目骂骂咧咧,一脚将老农踹翻在地。
卫庄的眉头瞬间皱起,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紧。
江昊却只是用折扇轻轻敲了敲桌子,示意他稍安勿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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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主上?”卫庄低声询问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。
“高坐庙堂,看到的是奏折;行走于乡野,看到的才是天下。”江昊将方才对张良说过的话,又重复了一遍,只是此刻的语气,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唏嘘。
他看着那几名耀武扬威的小吏,眼神平静。
“朕的新政,到了这里,似乎走样了。”
“地方豪强,与官府勾结,欺上瞒下,将朝廷的恩惠,变成了他们盘剥百姓的工具。百姓的日子,比之秦时,或许并无多少改善,甚至更差。”
“这便是怨气的土壤。”
他没有让卫庄出手,只是对角落里一名扮作账房先生的影卫使了个眼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