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城。
神皇行辕,中军大帐之内,庆功的酒宴仍在继续,气氛热烈如火。
觥筹交错间,是神朝文武百官们发自肺腑的欢笑与恭贺。韩信的意气风发,蒙恬的沉稳如山,王贲的锋芒内敛,以及萧何那恰到好处的谦卑与融入,共同构成了一幅盛世开篇的画卷。
江昊端坐于九龙宝座之上,玄色皇袍上的金丝龙纹在烛火下流淌着神性的光辉。他面带微笑,眼神温和地扫过帐下每一位功臣,时不时举杯共饮,言语间尽是嘉许与期盼,那份从容与亲和,让每一位浴血奋战的将士与殚精竭虑的文臣都如沐春风,感到自己的付出被君王看在眼里,记在心上。
他是完美的帝王,是所有人心中的天命所归。
然而,无人能够窥见,在那双看似温润如玉的深邃眼眸之下,在那片名为“神国雏形”的浩瀚世界里,正掀起着何等惊涛骇浪。
兵主蚩尤!
那跨越了万古时空投来的、充满怨毒与杀意的血色眼眸,以及那句“取汝之头颅,作吾之酒器”的森然宣告,如一道永不磨灭的烙印,深深地刻在了江昊的神魂本源之上。
那是一种源自生命位阶的绝对恶意,冰冷、残暴,视众生为刍狗,视神皇为祭品。
若是寻常大宗师,仅此一眼,便足以道心崩溃,神魂俱灭。
但江昊不是。
在那股洪荒魔意如潮水般涌来,试图污染他神国雏形的刹那,他体内那由《万道烘炉经》与《霸皇镇世典》共同铸就的皇道法相,便已自行运转。
一尊模糊而伟岸的帝影,在他神国中央缓缓浮现。帝影头戴平天冠,身披万道龙袍,双眸开阖间,是日升月落,星河生灭。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那侵入神国的魔意,甚至没有动手,一股更为霸道、更为蛮横的意志便横扫而出。
那是“朕即天命,朕即世界”的创世主宰意志!
在这片雏形神国之中,江昊便是唯一的“道”,唯一的“法”!
那冰冷的魔意,就如寒冬的冰雪,在煌煌大日之下,被迅速地消融、蒸发,最终只剩下最纯粹的一缕怨念本源,被皇道法相一把攥住,封印在了神国最深处的混沌之中。
做完这一切,江昊的内心没有丝毫波澜,只有愈发冰冷的决断。
蚩尤?上古魔神?
很好。
一个刚刚诞生的神国,正需要一块足够分量的磨刀石,来检验它的锋利程度。一个刚刚登基的神皇,也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敌人,来向这片天地、乃至天外的存在宣告,谁才是这个时代唯一的主宰。
你的头颅,朕的酒器……这句话,江昊同样记下了。
他收回心神,现实世界不过是弹指一瞬。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分毫,举起手中的青铜爵,对着帐下众人朗声道:“今日,是我神朝定鼎天下之日,亦是诸君功成名就之时!然,乱世虽平,余孽未清。这杯酒,朕敬这万里江山,敬我神朝万世永昌!”
“臣等,敬贺陛下!神朝万岁,万岁,万万岁!”
山呼海啸般的祝祷声中,江昊一饮而尽。
酒宴持续到深夜方散。
当所有人都带着醉意与满足离去后,大帐之内,只剩下了寥寥数人。
内阁首辅张良,户部尚书萧何,以及道夫人晓梦,月夫人月神。
气氛,瞬间从方才的热烈,转为了一种针落可闻的肃杀。
江昊指尖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,目光平静地落在萧何身上:“萧尚书,朕待你如何?”
萧何心中一凛,连忙躬身道:“蒙陛下天恩,提拔吾于微末,委以重任,臣,感激涕零,唯有殚精竭虑,以报陛下知遇之恩。”
他很聪明,知道此刻留下他,绝非叙旧。
“很好。”江昊微微颔首,“朕要你做的第一件事,便是拟一份预算。朕要调拨五十万大军南下,粮草、军械、辎重,以及战后的抚恤、安置,所有的一切,朕要你拿出一个最详尽、最精确的章程。钱,从何处来?人,往何处去?朕给你三天时间。”
萧何的额头,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五十万大军!这几乎是倾国之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