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能否……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，隐秘的信息网络？

不需要多么庞大，最初可能只有几个像小泥鳅这样，处于社会底层，却又机灵可靠的人。他们负责留意码头、货栈、茶馆、妓院等特定场所的异常动静，收集流言蜚语，跟踪特定目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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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他，则利用自己市舶司吏员的身份（即使现在被限制，总有机会恢复），以及对于数字、逻辑的分析能力，将这些零散的信息碎片拼凑起来，形成有价值的情报。

这个组织，将存在于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，成为他窥探这座黑暗迷城的眼睛和耳朵。

他铺开纸张，提笔蘸墨。略一沉吟，在纸的顶端写下了两个字：

“星火”。

取自“星星之火，可以燎原”。他期望这点滴汇聚的信息之光，终能照亮迷雾，甚至在未来，形成燎原之势。

他在“星火”之下，写下了第一个名字：小泥鳅。想了想，又陆续写下几个他观察过，觉得品性尚可、身处底层却又机敏的市井人物：一个曾在茶馆说书、因得罪人而落魄的老秀才（负责分析流言）；一个在码头做苦力、为人仗义的小头目（负责码头区域）；一个在织造局做过绣娘、因家道中落流落风尘却保持清醒的女子（负责接触三教九流）……

他知道，这最初的火种极其微弱，需要他小心翼翼地呵护、引导，并用有限的银钱和信任去维系。

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，唯一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局中，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和主动的道路。

窗外，夜色浓稠如墨。

杭州城的繁华与罪恶，都在这墨色中沉淀、发酵。而沈沧澜，这个小小的市舶司吏员，在经历了“血银”的冲击和暗流的洗礼后，终于不再甘于只做一颗随波逐流的棋子。

他点燃了第一点星火，试图在这无尽的黑暗中，为自己，也为那未卜的前路，照亮一丝微光。

前路漫漫，凶险未知。但这“星火”既已点燃，便再难熄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