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沧澜并未直接去找钱牧之,而是先回到了英国公行辕,将染坊遇袭之事以及擒获“夜枭”头目的情况详细禀报了张惟贤。
张惟贤听罢,并无意外之色,只是淡淡道:“钱牧之狗急跳墙,手段愈发下作了。‘夜枭’是京师某些见不得光势力圈养的死士,他能调动这些人,说明他背后的主子,是真的急了。”他看向沈沧澜臂膀上已经简单包扎过的伤口,“伤势如何?”
“皮肉小伤,并无大碍,劳大人挂心。”沈沧澜躬身道。
“嗯。”张惟贤点了点头,目光锐利起来,“既然他们已经图穷匕见,我们也不必再虚与委蛇。周廷璋罪证确凿,已是瓮中之鳖。至于钱牧之…他毕竟是朝廷派来的‘专员’,动他需要更充分的理由。染坊刺杀,便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。”
他沉吟片刻,吩咐道:“你带一队人,持我手令,即刻去‘请’钱参议过府一叙。态度要‘恭敬’,但人必须带来。同时,让下面人把周廷璋也‘请’来。是时候,让他们当面对质了。”
“卑职明白!”沈沧澜领命,转身大步离去。
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后,钱牧之正在驿馆内坐立不安地等待着染坊那边的消息,却见沈沧澜带着一队甲胄鲜明的亲兵,径直闯了进来。
“沈佥事?你这是何意?”钱牧之强作镇定,脸上习惯性地堆起笑容,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慌乱。
沈沧澜面无表情,拱手一礼,语气却不容置疑:“钱大人,英国公有请,事关重大,请大人移步行辕一叙。”
钱牧之心头一跳,暗叫不好,面上却故作不悦:“英国公相召,下官自当奉命。只是沈佥事这般带兵直入驿馆,未免有失体统吧?”
沈沧澜冷笑一声:“事关朝廷钦差安危,以及今日清晨卑职在城南染坊遇袭之事,国公爷担心还有余孽对钱大人不利,故命卑职多带人手,务必‘保护’好钱大人安全。还请大人勿要推辞,以免…发生什么误会。”
他特意加重了“保护”和“误会”二字,钱牧之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威胁之意?他知道,染坊的行动定然失败了,而且很可能留下了把柄。此刻若强硬抗拒,只怕沈沧澜真的会以“保护不力”或“反抗拘传”为由,动用强硬手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