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尖叫撕裂了午后的宁静。

林薇最后的意识，是被巨大的撞击力和玻璃破碎的爆鸣声填满的。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、挤压，剧痛还未完全传达到大脑，黑暗便已汹涌而至，吞噬了一切。

……

痛。

不是撞击瞬间那种尖锐爆裂的痛，而是一种更深沉、更粘稠的，从五脏六腑里弥漫出来的钝痛，伴随着令人作呕的眩晕感。

林薇艰难地想睁开眼，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耳边是模糊的、断断续续的呜咽和呻吟，声音很陌生，却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熟悉。

“唔……”

她试图发出声音，喉咙里却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，火辣辣地疼。

混乱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冲撞着她的脑海——爸爸林建国专注开着车，妈妈苏婉笑着递过来一瓶水，哥哥林锋戴着耳机靠在窗边闭目养神，弟弟林浩则捧着本厚厚的书看得入迷……他们是趁着假期，全家一起自驾出游的。

然后，就是那辆失控冲过来的大货车，刺眼的远光灯，以及妈妈最后那声短促的惊呼。

车祸！我们出车祸了！

那现在呢？我们在医院吗？为什么这么难受？全身都疼，尤其是肚子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绞过一样。

她用尽全身力气，终于掀开了一条眼缝。

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。

没有洁白的天花板，没有消毒水的气味，没有医院的病床。

映入眼帘的，是灰蒙蒙的、仿佛染着黄尘的天空。身下是坚硬而硌人的土地，粗糙的沙砾摩擦着她的脸颊。空气中弥漫着尘土、汗臭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。

她转动僵硬的脖颈，看向身边。

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如坠冰窟。

躺在她旁边的，是一个穿着破烂粗布衣服、面黄肌瘦的陌生妇人，此刻正捂着肚子，发出痛苦的呻吟。但那眉宇间，竟有几分妈妈苏婉的影子？只是苍老了十几岁，而且憔悴不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