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门再次被无声地打开、关上。司马福和他的“负担”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,如同从未出现过。
房间里,终于彻底只剩下司马懿一人。
直到此时,他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,整个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,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能站稳。
寂静,如同厚重的淤泥,从四面八方涌来,将他淹没。
他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转过身。
地上空空如也。
秋禾不见了。
所有的痕迹似乎都消失了。
但空气中,那淡淡的药味里,仿佛混合进了一丝别的、冰冷又腥臭的、属于死亡的气息,萦绕不散。而秋禾最后那双充满惊恐、痛苦和哀求的眼睛,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,比任何实物更加真切,正直勾勾地、无声地注视着他。
他抬起自己的手,就着昏黄的烛光反复看着。
很干净。
没有血。
可是,他却觉得有一股粘稠、冰冷、猩红的液体,正从指尖开始,沿着手臂向上蔓延,渗入皮肤,沁入骨髓,最终将他的心脏紧紧包裹,冻结。
这不是结束。
这只是开始。
他知道,从这一刻起,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。他亲手为自己戴上了一副无形的、冰冷的枷锁,也亲手为自己铺就了一条通往权力之巅的、必须践踏着良知与鲜血前行的道路。
那条名为“冢虎”的道路,于此深夜,正式启程。它的第一步,便是一个无辜少女冰冷的尸体和一双永恒凝视的、哀怨的眼睛。
司马懿缓缓闭上眼睛,将所有的波澜死死锁在眼底深处。当他再次睁开时,那里面已只剩下深不见底的、冰冷的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