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下的天水城,被一种比战争更可怕的寂静笼罩。军营方向灯火通明,却非战备,而是隔离区的篝火与巡夜人手中摇曳的火把。咳嗽声和压抑的呻吟不时划破夜空,提醒着人们死亡的迫近。
郡守府如今已成为临时的指挥中枢。拓跋隽坐镇正堂,一道道军令发出,强行维系着城防与内部秩序的稳定,冰冷的侧脸在烛光下如同石刻,唯有紧抿的薄唇泄露着内心的焦灼。沈昭宁则在内室,面前铺开着郭涛献上的城防图与户籍册,秋菊在一旁协助,两人的脸色都凝重异常。
“王妃,按您吩咐,未发病的军士已按营队分开驻扎,饮水食物皆由专人统一配送,取自不同水源。”秋菊低声汇报,手中毛笔快速记录,“但发病人数仍在增加,已有近百人,其中……有八人开始咳血。”
咳血,意味着病情进入险境,死亡率陡增。沈昭宁指尖微微发凉,她强迫自己冷静,目光落在城防图上的几处水源标记。“郭先生标注的这几处军营附近的水井和河道支流,是排查重点。”
就在这时,门帘被无声掀开,薛冉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,悄然而入,带来一身露水与寒意。他手中捧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瓦罐,神色冷峻。
“王爷,王妃。查到了。”薛冉的声音低沉无波,却让室内空气瞬间紧绷。他将瓦罐放在桌上,打开油布,里面是半罐浑浊的河水。“上游三里,河道隐蔽处,有被动过手脚的痕迹。我们在河床碎石下,找到了这个。”
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、造型奇特的金属管,约拇指粗细,一端封闭,另一端有细微的孔洞,管身还沾着些许湿泥。“此物名‘蜂针’,是‘毒牙’惯用的延时投毒器。内置机括,可在设定时间后,将毒液缓慢释入水中。”
“毒牙!”郭涛失声低呼,他此刻作为幕僚也在室内,脸上血色尽褪,“是太子麾下最隐秘、最恶毒的爪牙,专司暗杀、投毒、散布瘟疫……他们竟将手伸到了天水城!”
拓跋隽眸中杀意暴涨,太子!果然是他!
沈昭宁接过那冰冷的“蜂针”,心中寒意更甚。她看向薛冉:“可能判断是何种毒物?”
薛冉摇头:“毒液已尽,难以分辨。但‘毒牙’所用,必是奇毒。”
“秋菊,”沈昭宁立刻转向身旁的人,“检验河水,看能否分析出毒素成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