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河郡的秩序已初步恢复,街市渐有生气,百姓脸上也多了几分活气。陆丞渊在战争中受了伤,在俞文舟的精心医治下,伤势大为好转,已能下地行走。
这日,他正于临时安置的府邸院中缓步,心中却如压着巨石,既有对自身前途未卜的忧虑,更有对帝都家族命运的深深牵挂。
“陆大人,”一名赤羽军文吏恭敬前来,“殿下与王妃在郡守府正厅,请您过去一叙。”
该来的终究来了。陆丞渊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衣袍,深吸一口气,跟随文吏而去。他知道,这或许将决定他乃至他家族的最终命运。
郡守府正厅,已非张唯时期的奢靡,布置得庄重简朴。拓跋隽端坐主位,玄衣墨冠,不怒自威。沈昭宁坐于其侧,依旧是那副沉静从容的气度。诃鲁、郭涛、赤峰等核心文武分列两旁。
陆丞渊步入厅内,感受到那汇聚而来的目光,心中不免有些忐忑。他上前几步,依礼躬身:“臣陆丞渊,拜见隽王殿下,王妃娘娘。”
“陆刺史不必多礼,看座。”拓跋隽的声音沉浑,听不出喜怒。
待陆丞渊有些拘谨地坐下后,拓跋隽目光落在他身上,缓缓开口:“陆刺史清廉刚直,守城之志,虽为敌手,本王亦感敬佩。如今迷途知返,顺天应人,实乃清河百姓之幸。”
陆丞渊连忙欠身:“殿下谬赞,臣……愧不敢当。此前愚忠,致使生灵涂炭,罪臣每每思之,痛悔不已。”
沈昭宁此时温和接口:“陆刺史过谦了。非常之时,行非常之事。刺史能在最后关头,以满城军民性命为重,做出明智抉择,已显仁心与担当。我与殿下,皆非量小之人,过往之事,既已翻篇,便不必再提。”
她话语中的宽容意味,让陆丞渊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