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厢房飘来小米粥的香气,与屋檐下晒着的干辣椒串相映成趣。
街道办的老式座钟敲过八下,何雨水摩挲着钢笔帽发呆,面前突然投下一道阴影。发什么愣呢?郑飞跃将剥好的鸡蛋放进她瓷碗,制服袖口还沾着门外带来的梧桐絮。
这个总爱把为人民服务挂在嘴边的青年,此刻正用档案袋轻拍她刘海。我哥说要见你。姑娘忽然抬头,看见对方喉结明显动了动。
郑飞跃松开勒得过紧的领扣,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。
他弯腰时木质办公桌发出吱呀声响:你说...我该带两瓶二锅头还是菊花精?
钢笔从何雨水指间滑落,在 登记簿上洇出蓝墨色的涟漪。要是真话,你真会去找我哥动手?”
“他敢欺负你,我就揍他。”
“你个头跟我哥差不多,还高一点点,但未必打得过他,我哥可凶了。”
“雨水,我有真功夫,师承神拳王锡庆一脉——那是我爹的师父。”
郑飞跃并非空口说大话。
他家祖籍齐鲁盐山后王庄,父亲曾从军抗日,胜利后转业定居帝都。
六二年王锡庆过世时,他还随父回乡祭拜。
自幼习练八极拳的他,自认功夫底子扎实。
何雨水说她哥哥能打?再厉害能接住他几招?
“没看出来啊飞跃,深藏不露。”
“低调罢了。”
“就算赢了我哥,你也赢不了我大哥。”
“你还有大哥?”
“我大伯家的堂哥,从小住我家。
十六岁参军,去年刚退伍。
我大哥可厉害了!”
得知郑飞跃会武,何雨水虽不懂门派渊源,却笃定他敌不过自家大哥——那个单挑整支业余武术队的何雨隆。真有那么强?”
“当然!”
郑飞跃不以为然,但不愿争辩。
他对军人怀有敬意,因父亲亦是伤痕累累的老兵。
父亲常教导他做人要坦荡,这对他影响至深。对了飞跃,有件事你得提前知道。”
“雨水,你脸色这么凝重,发生什么了?”
“我哥和嫂子昨天在日坛公园看到我们了……他们想见你。”
“啊?”
“飞跃,你愿意跟我回家吗?”
何雨水的目光紧紧盯着郑飞跃,心砰砰直跳,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胸口。
她害怕他会犹豫。
郑飞跃脑子一乱,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。
这么快就要见家长?他还没准备好。
但他仅仅迟疑了一瞬,眼神便坚定下来。
既然认定何雨水,就不能退缩。
习武之人,哪能畏首畏尾?
他喜欢她,想娶她。
男子汉大丈夫,有什么好怕的?难道她的家人会吃了他?
“雨水,我去。”
“真的?”
“嗯!”
郑飞跃用力点头。
何雨水眼眶瞬间红了。
她最怕听到拒绝。今晚我就告诉爸妈,带你回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