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0章 屯留旧营决生死 楚地暗流引新局

寅时的风裹着屯留的沙,打在陈墨脸上,带着刺骨的凉意。他伏在驿馆后院的老槐树上,看着墙根下那个穿着黑甲的监视者——那人背靠着墙,手里的长戟斜戳在地上,脑袋一点一点的,显然是熬了半宿,有些犯困。陈墨攥紧腰间的青铜剑,剑鞘上还沾着昨夜驿馆打斗时的血迹,在夜色里泛着暗哑的光。

从139章接到绑匪字条到现在,不过两个时辰,可每一刻都像在火上烤。嬴政的通牒、陈砚的安危、暗中的监视者,像三张网,把他困得死死的。他知道,不能等,等下去只会让陈砚更危险,也会让自己落入嬴政和幕后黑手的圈套。

“咳……”陈墨故意咳嗽一声,声音不大,却刚好传到监视者耳朵里。监视者猛地惊醒,握紧长戟,警惕地望向驿馆院内:“谁?”

陈墨借着树干的掩护,悄无声息地滑到地面,脚步轻得像猫。他绕到监视者身后,右手成刀,猛地砍在监视者的后颈上。监视者连哼都没哼一声,就软倒在地。陈墨接住他的身体,轻轻放在墙根下,然后快速搜了他的身——除了一块刻着“赵”字的腰牌,什么都没有。

“赵高的人。”陈墨冷笑一声,把腰牌揣进怀里。这腰牌和之前在蓟城遇到的吕不韦私兵腰牌制式相似,只是把“吕”字换成了“赵”,显然是赵高模仿吕不韦的私兵,训练了自己的人手。

他快速回到驿馆房间,从床板下翻出一个油布包——里面是密信的副本。昨夜他就料到会有变故,连夜抄录了一份密信,原件被他藏在了驿馆的房梁上。现在看来,这个决定是对的。

“太史令,蒙将军的人到了。”门外传来亲兵的低呼声。

陈墨打开门,只见一个穿着褐色短打的汉子站在门外,脸上带着一道刀疤,正是蒙恬的贴身护卫蒙烈。“陈太史,”蒙烈躬身道,“将军让末将带五十人来接应您,只是……我们在城外遇到了卫尉府的巡逻队,折损了十几个兄弟,现在只剩三十人了。”

“嬴政的人?”陈墨皱眉。

“是。”蒙烈点头,声音压得更低,“将军还让末将带句话,公子扶苏在北方被匈奴围困,急需援兵,可陛下扣着兵符不放,将军实在抽不出更多人手。另外,将军怀疑,卫尉府的巡逻队是赵高派来的,目的就是阻止我们接应您。”

陈墨心里一沉。扶苏被围、嬴政扣兵符、赵高阻截,这三件事凑在一起,显然是嬴政和赵高联手布的局——嬴政想借匈奴之手除掉扶苏,赵高想借绑匪之手拿到密信,两人各怀鬼胎,却把他和扶苏都推向了绝境。

“我们走。”陈墨把油布包塞进怀里,“去屯留旧营,晚了就来不及了。”

蒙烈点了点头,带着陈墨从驿馆的后门出去。门外的三十个士兵都牵着马,马匹的马蹄被裹了布,跑起来悄无声息。陈墨翻身上马,回头望了一眼驿馆的方向——这里曾是他在咸阳的临时居所,如今却成了他的逃离之地。他不知道,这一去,还能不能再回来。

队伍沿着官道往屯留方向跑,夜色里,只有马蹄声和士兵的呼吸声。陈墨趴在马背上,脑子里反复想着绑匪的字条:“明日午时,带密信来屯留旧营。”屯留旧营是当年成蟜谋反的地方,如今早已废弃,只剩下断壁残垣,绑匪选在那里,显然是想利用当年的旧事,扰乱他的心神。

跑了大约一个时辰,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蒙烈突然勒住马:“太史令,前面有埋伏!”

陈墨抬头望去,只见官道前方横放着几根圆木,圆木后面站着十几个穿着卫尉府服饰的士兵,手里拿着秦弩,箭头对准了他们。“陈太史,陛下有旨,让您即刻回咸阳宫,否则,格杀勿论!”为首的校尉大声喊道。

“又是赵高的人。”陈墨冷笑一声,对蒙烈道,“你带兄弟们从旁边的小路走,我来挡住他们。”

“不行!”蒙烈立刻反对,“太史令,您是去救陈砚公子的,不能在这里耽搁!末将带兄弟们冲过去,您趁机走!”

陈墨刚要说话,就听见一阵箭雨破空而来。“快躲!”陈墨大喊一声,翻身下马,躲到马腹下。箭矢擦着他的头皮飞过,钉在地上,箭杆还在微微颤动。

“兄弟们,跟我冲!”蒙烈拔出刀,带着士兵们冲了上去。卫尉府的士兵也冲了过来,双方很快缠斗在一起。陈墨趁机翻身上马,从怀里掏出改良过的秦弩——这是他当年在灭赵时改良的,瞄准装置更精准,射程也更远。他举起秦弩,对准为首的校尉,扣动扳机。

“咻!”箭矢破空而去,正中校尉的胸口。校尉闷哼一声,倒在地上。卫尉府的士兵见校尉被杀,顿时乱了阵脚。蒙烈趁机带着士兵们冲开一条路:“太史令,快走!”

陈墨点了点头,催马冲了过去。他回头望了一眼,只见蒙烈和士兵们还在和卫尉府的人缠斗,心里一阵愧疚——这些人都是蒙恬的亲信,为了帮他,却要在这里流血牺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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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太史令,您别担心,末将很快就会追上您!”蒙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陈墨没有回头,只是加快了速度。他知道,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,只有尽快赶到屯留旧营,救出陈砚,才能不辜负蒙烈和士兵们的牺牲。

又跑了大约两个时辰,终于到了屯留旧营。旧营的大门早已腐朽,倒塌在地上,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也被砍得面目全非,只剩下半截身子。营地里长满了野草,齐腰深,风一吹,野草晃动,像是无数只手在挥舞。

“砚儿!”陈墨勒住马,对着营地里大喊,声音在空旷的营地里回荡,却没有得到回应。

他翻身下马,握紧青铜剑,小心翼翼地走进营地里。野草没过了他的膝盖,每走一步,都要拨开野草。营地里静得可怕,只有风吹野草的声音,还有他自己的心跳声。

走到营地中央的校场时,陈墨停下了脚步。校场的中央绑着一个人,正是陈砚!陈砚的双手被绑在身后,嘴巴被布条堵住,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尘土,脸上还有几道划痕,显然是被绑匪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