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无恙继续语气平淡道:
“你身上那种威力的炸弹,去江连市设备科领一颗都要层层手续审批,而你足足拿了八颗,一定是由其他渠道提供。
“你今年四十多岁,也是老方外人了,应该很清楚,这次造成这么多人伤亡,不管你撂不撂,都难逃一死。
“刚才督导组丁组长已经调查到了你背后就是袖手人,在你昏迷后,江沉壁开了一枪意图射杀庄院长,然后又开了第二枪,试图灭你的口。
“证据和凶手都已查清,足以定性是袖手人推动下一次有预谋的恐怖活动。
“你会做出今天这种事,又没有被魔族附体,必然事出有因,你经历了什么,可以跟我说。
“你认识我,也知道我的背景和性格,有些话说给别人听没用,但说给我听,我起码能听得进去。
“我只给你两分钟,时间一到我就走,等下他们进来,就会屈打成招,你还要受尽苦头,不撂也得撂。
“你是选择带着你的愤恨在监狱里窝囊地死去,还是现在在一个愿意倾听你所有苦衷和不公的人面前尽情控诉?”
秦无恙的声音不高,却像冰冷的解剖刀。
一层层剥开张岳看似平静的外壳,露出里面早已化脓腐烂的伤口。
“呵……不公……”
张岳冷冷一笑,嗓音里夹杂着悲凉。
他拿起面前隔板上的香烟和火机,再次点燃了一根,缓缓吐出烟雾。
“我恨,我当然恨,我凭什么不恨!”
张岳夹烟的手指微微颤抖,声音愈发高亢。
秦无恙摊开手,坐得十分端正。
“我在听。”
张岳猛地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无恙,嘴唇哆嗦,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。
“我14岁开衍门,18岁来到江连市守真局任职,到今天为止已经25年。
“25年以来,大大小小的除魔任务我做了无数次,每一份总结报告我都按照要求严格撰写。
“从不缺勤,从不迟到,连受伤都不敢请一次病假!可25年我都没有评上过一次优秀员工!!”
张岳越说越激动,手里的烟头掉落在地,抬起铐着手铐的双手将自己衣领扯下,露出脖子下方的一块疤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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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年前我为了对付一个四级骸魔,连命都差点丢了!结果功劳给的是谁!
“给的是他妈一个连面都没露过的王八蛋!就因为他是总院一个领导的侄子!
“我25年任劳任怨,勤勤恳恳除魔,得到了什么!
“有好事永远都是给那些关系户,有锅总是甩给我们这些牛马!!
“我天天加班给那些王八蛋补资料到深夜,连家都顾不上,25年以来我第一次请假,就是上礼拜我跟妻子去办离婚!
“结果……结果从民政局出来收到的第一个电话,竟然是强行让我回去局里加班!!”
张岳怒极爆发,歇斯底里,脖颈上青筋暴起,审讯椅摇晃得吱吱作响。
喊完这一通后,他呼吸粗重,胸膛起伏剧烈,缓缓平息下来,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:
“秦无恙,我知道你舅舅是张元正,你说你愿意听,现在你听到了,可是……你能懂吗?
“你这种出身优越,有背景的皇亲国戚,天之骄子,只会在这说说大话而已。”
秦无恙全程静静听着,没有打断。
他知道,这股积压了二十五年的怨毒,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。
“所以你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