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末的燕大被一层湿冷的雾气裹着,连宿舍楼前的银杏叶都蔫蔫的,黄得没了精神。117 寝室的门虚掩着,凌小渊推门时,先听见了吉他弦被风吹得发出的轻微颤音 —— 那把楼华宝贝得不行的木吉他,此刻斜靠在床脚,琴头蹭着地面,弦上还沾了片不知从哪飘来的银杏叶。
楼华瘫在书桌前的靠背椅上,整个人陷在阴影里,指尖夹着的半支烟早就灭了,烟灰落了满桌,混着几粒从玻璃罐里滚出来的小石头。
那罐子是安蕾去年送他的,磨砂玻璃的,上面画着两只歪歪扭扭的小熊,罐子里的石头都是安蕾从各地捡来的:高二那年学校后山的青灰色鹅卵石,写着 “楼华要加油”;高考前燕州公园的白色碎石,刻着 “我们要一起去燕大”;还有他十八岁生日,安蕾从海边带回来的带孔贝壳石,说 “这是大海的祝福,以后我们要一起去看海”。
楼华就那么盯着罐子,眼睛眨都不眨,像是要把石头看出洞来。
凌小渊把手里的热奶茶放在他桌角,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杯身滑下来,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“刚从食堂买的,珍珠奶茶,三分糖,你以前爱喝的。”
楼华没动,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响,像是没听见。
凌小渊站在原地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手机 —— 他上辈子在盖娅星研究冥核,打交道最多的是冰冷的数据和公式,人情世故向来是短板,更别说安慰人了。
他点开和杨伟的聊天框,打字:“速来 117,楼华状态不对,失恋了,我搞不定。”
没十分钟,寝室门就被 “砰” 地撞开,杨伟拎着两袋炸鸡和一瓶可乐冲进来,嘴里还嚷嚷着:
“华子!听说你去影视学院见安蕾,回来就成这蔫样了?是不是安蕾妹子给你准备惊喜了?比如突然出现在燕大,给你送爱心便当?”
话刚说完,他就看到楼华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,脸上的笑瞬间垮了。他把炸鸡往桌上一墩,拉了把椅子在楼华对面坐下,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,总算让楼华有了点反应 —— 他缓缓抬起头,眼窝陷得厉害,红血丝爬满了眼白,嘴唇干裂,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铁板:
“惊喜?她给我的是惊吓。”
“惊吓?”
杨伟皱起眉,把可乐拧开递过去,
“咋了?是不是路上堵车没接上你?还是她社团有活动耽误了?你俩高中就在一起,安蕾不是那清纯活泼的姑娘吗?上次我见她,还帮你整理衣领,说‘楼华别冻着’,多贴心啊。”
“清纯活泼?”
他突然低笑了一声,笑声里裹着哭腔,像是被戳中了最痛的地方。
“她…… 她跟别人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