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守碑人

红颜奕江山 文闻问 1296 字 5天前

冰冷的河水像无数根钢针,刺透湿透的工装,扎进沈清弦的骨髓。她潜在水下,拼命划动双臂,借着浑浊河水的掩护,顺流向下游潜去。头顶的水面上,手电光柱像疯狂的触手,不断扫过,搅动起破碎的光影。叫喊声、奔跑声、甚至几声沉闷的、像是重物落水的声音,隔着水流模糊地传来。追兵没有放弃。

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,胸口火辣辣地疼。她小心地探出头,换了一口气,立刻又沉下去。如此反复,不知漂了多远,直到岸上的喧嚣彻底被黑夜和流水声吞没,她才精疲力尽地爬上一处长满荆棘的荒芜河岸。浑身湿透,在夜风中瑟瑟发抖,脚踝的伤口被河水泡得发白、外翻,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。

她瘫在泥泞中,剧烈咳嗽,吐出呛入的河水。短暂的休息后,求生的本能迫使她挣扎着爬起,踉跄着钻进岸边茂密的灌木丛深处。必须尽快离开水边,找个地方藏身,处理伤口。

顾怀渊最后的话语和那张泛黄照片,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。“星火”计划、李公(李云深)、守碑人……这些陌生的词语串联起一个更加庞大、更加久远的阴谋。林凡清竟然只是这个阴谋后期的一个“叛徒”?真正的“种子”早在几十年前就已播下?顾怀渊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?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?是自愿还是被胁迫?他那句“去找守碑人”是提示,还是另一个陷阱?

她从鞋底抠出那枚用油布包裹的金属片,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,两者都冰冷而坚硬。这些是唯一的线索了。卫星电话进了水,已经失灵,她与周维明的联系彻底中断。此刻,她真正是孤身一人,迷失在巨大的谜团和危险之中。

“守碑人”……什么地方会有碑?陵园?纪念地?还是某种隐喻?顾怀渊在那种情况下说出的词,绝不会是随口之言。

她想起之前周维明提供的简易地图,上面似乎标注了郊区有一个废弃的植物园,里面好像有个什么抗战纪念亭,或许有碑?这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、可能与“碑”相关且相对隐蔽的地点。必须去碰碰运气。

她在灌木丛中蜷缩到天色微亮,用撕下的衣襟重新包扎脚踝,勒紧以减少出血和肿胀。清晨的薄雾起来时,她像个幽灵一样,拖着伤腿,沿着河岸向下游摸索。几个小时后,她找到一座废弃的铁路桥,桥洞下有个干燥的角落。她在那里休息了片刻,嚼了几块被水泡软的压缩饼干,恢复了一点体力。

白天行动太危险。她等到黄昏,才继续上路。凭借对城市边缘区域的模糊记忆和问路(她伪装成迷路的、投亲不遇的农村妇女),她花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,躲躲藏藏,终于在天黑后,找到了那个位于城市远郊、早已荒废的植物园。

锈迹斑斑的铁门歪倒在一旁,园内杂草丛生,树木疯长,破败的亭台楼阁在暮色中如同鬼魅。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的气息。她小心翼翼地潜入,借着月光,在荒草和断壁残垣间艰难穿行,寻找着可能存在的“碑”。

终于,在植物园最深处的山坡上,她看到一座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青石方尖碑。碑身斑驳,刻着模糊的字迹,似乎是纪念某个历史事件和一群人的。这里寂静得可怕,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