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玉的到来,并未引起太大骚动,却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目光。她这身清极雅极的装扮,在这片姹紫嫣红中,显得尤为突兀,也尤为醒目。有惊讶,有好奇,有不屑,亦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。
她目不斜视,依着内侍的指引,在自己的座位上安然落座。 位置不算靠前,却也并非末席。 她微微垂首,目光落在自己面前那套 精美绝伦的 甜白釉瓷茶具上,仿佛在研究上面细腻的釉色,对周遭的喧嚣充耳不闻。
皇后娘娘凤驾将至,众人起身迎候。黛玉随着众人行礼,动作规范,姿态优雅,却自有一股疏离之气。 她能感觉到,有几道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停留在自己身上。
宴席开始,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。黛玉只是略动了几筷清淡的菜蔬,酒更是浅尝辄止。 她安静地坐着,听着席间众人或真或假的奉承,看着她们或明或暗的较量,心中一片澄澈,竟无半分波澜。 这宫闱的繁华与心计,于她而言,竟如同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。
席间,自然少不了才艺展示环节。各家千金纷纷使出浑身解数,或弹琴,或作画,或献舞,争奇斗艳,力求博得凤颜一悦。
轮到黛玉时,亭内瞬间安静了许多。所有人都想看看,这个以才名着称、却又特立独行的林家孤女,会拿出什么本事。
黛玉从容起身,行至亭中早已备好的书案前。 她并未选择需要长时间准备的绘画,也未弹奏需要情绪渲染的琴曲。 她只是铺开一张 洒金粉蜡笺,挽袖研墨, 动作不疾不徐。 然后,她提笔蘸墨,略一沉吟,便运笔如飞。
不过片刻,一首七绝已然写成。她双手捧起诗笺,由内侍呈给皇后。
皇后接过,轻声念出:
“珍重芳姿昼掩门,自携手瓮灌苔盆。胭脂洗出秋阶影,冰雪招来露砌魂。淡极始知花更艳,愁多焉得玉无痕?欲偿白帝凭清洁,不语婷婷日又昏。”
诗是咏白海棠的,却句句暗合自身心境。“淡极始知花更艳”,是自信,亦是自况;“欲偿白帝凭清洁”,是志向,更是风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