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师兄坐在篝火旁,指尖拨弄着手中的无患子手串,火光在他眼角随风而动。
深潭阵法的事他始终没提,却在道观放晴后的第三日深夜,忽然敲开我房门,说要讲段师父的旧事。
李莫言很自觉地穿上外套去了隔壁屋。我泡上一壶好茶,与他围炉而坐。
“民国十三年,青城山连续下了一个月的大雪。我与你二师兄他们忙着修缮被大雪压断的屋瓦,无法分身。”
他往火盆里添松枝,火星子溅在道袍上又倏地熄灭,“所以,师父带的不是我们,是小师叔,那时他还叫文才,据说是师祖外出修行时,半道上捡到的孤儿。
刚遇到他时,十四五岁,总把降灵木藏在袖子里当木棍子耍。
师父带着文才下山四处做法,弄些银子,用来修缮道观。
富甲陈老爷的宅门悬着白幡,那小厮瞧见了道袍就往门里拽。
廊下丫鬟们抱着黄纸符缩成一团,个个眼眶青黑。
文才跟着师父跨过门槛时,闻见股甜腥气,像坏了的龙眼肉混着香灰。
正厅供桌上摆着七具小棺材,最小的不过巴掌长。
“这个孩子什么时候晕死的?”师父叩响铜铃,符纸在掌心烧出淡金光圈。
王管家扑通跪下,绸缎马褂蹭上尘土:“就在卯时三刻,书房传来异响,等我们进去......少爷就直挺挺躺在床上,怎么叫都不醒!”
文才攥紧降灵棍,跟去后院,路过回廊时,看见墙上影子晃了晃。
分明是个披发垂肩的女人,抱着团血色襁褓,在墙上来回的晃。
他刚要喊,那影子却渗进墙里,只留下淡淡水迹。
书房门窗紧闭,檀香味浓得发苦。
昏迷的少爷面色青白,手腕上有道紫黑指痕,像是被人掐出来的。
师父绕着床撒糯米,行至西侧时,米粒突然立在青石砖上,排成歪歪扭扭的“还我”二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