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魄村落的暮色里,老黄牛蹄声踢踏着被啃食干净的杂草,提醒身上的主子该启程回家。
白勺晃了晃草帽上的草屑,指尖摩挲着牛角上挂的粗布口袋。
里头装着刚摘的红丰杏,表皮还沾着清晨露水。
隔壁村村长,戚老汉撑着木船靠岸时,他正用柳枝编草蝈蝈,哼着的童谣混着槐花香飘过来:黄牛背上坐娃娃......
白勺又来放牛啊!戚老汉掀开筐上的粗麻布,露出青里透红的桃子,挑俩最大的,给你和白米尝尝鲜。
少年仰起晒得黝黑的脸,笑出一口白牙:戚叔,您家桃树怕是通了灵,这桃儿比去年还甜两分水。
他探手从布袋里抓出杏子,橙黄果皮蹭过粗糙的掌心,尝尝我家门前那棵老杏树的果子,今年结得密,把枝桠都压弯了腰。
老村长接过杏子在衣襟上蹭了蹭,咬开时汁水溅在皱纹里:你这娃子,嘴比蜜还甜。他抬头看了眼天边火烧云,竹筐往肩上一扛,赶紧回家吧,日头落尽前得把船拴稳当。你阿弟准是又趴在门槛上望星星呢。
四十米宽的河面浮着粼粼波光,白勺牵着牛踏过独木桥时,远远望见自家土坯房烟囱飘起细烟。
十六岁的白米正踮脚够灶台上方的陶罐,听见脚步声立刻转身,眼里映着跳动的油灯火苗:哥!今儿集上杏子卖得快,换了玉米籽和......
少年忽然噤声,盯着哥肩头晃悠的竹篮。
里头躺着只羽毛斑斓的野鸡,尾翎上的蓝绿色光斑像浸了水的琉璃。
撞在山楂树上晕过去了。白勺晃了晃草帽,露出藏在帽檐下的野姜,今晚咱喝鲜鸡汤,配你最爱的辣白椒。
白米的喉结跟着竹篮轻颤:哥,这鸡翎子比戏班子里的头饰还好看......
傻小子,白勺屈指弹他额头,指尖蹭过少年晒脱皮的脸颊,留着给你缝毽子,肉可不能糟蹋。去菜畦摘三根辣白椒,要顶尖红透的。
“哥,这野鸡长得可真俊,咱养着好不好?”白米瞧着头垂在篮筐边上的彩色鸡毛,突然觉得手上的食物不香了,连忙扒拉着筐子往里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