辰时阳光漫过镇国公府朱门,沈微婉的马车稳稳停下。
掀帘时,指尖抚过衣襟上母亲教绣的兰草,熟悉感让脚步轻快几分。
管家王伯早候在门口,这位她掌家时提拔的老人躬身笑。
“小姐回了!国公爷和夫人盼了一早。”要接她手里的锦盒。
“不妨事。”
沈微婉躲开,盒里是给母亲的杏仁酥,“家常吃食,我自己拿就行。”
穿过抄手游廊,紫藤萝落了满衣摆。
她脚步微顿,忆起陪祖母乡下那几年,每到此时,父亲总派人送蜜饯,信上只“按时吃饭”四字。
“婉儿!”
王氏的声音传来,沈微婉抬头,见母亲着月白褙子快步走下台阶,简单玉簪比宫里装扮更显亲切。
“回来就好,在靖王府是不是没好好吃饭?”
王氏接过她手里的锦盒递给身边的侍女,指尖薄茧透着暖意。
“景渊待我好,您放心。”沈微婉笑着拉着王氏的手,依偎过去。
坐下喝了口温水,沈微婉才问起父亲。
“在书房呢,一早推了盐商的帖子,专等你。”
王氏给她夹块杏仁酥,“快尝尝,照你从前方子做的。”
沈微婉拿起杏仁酥,轻轻咬了一口,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。
她抬头看向母亲,见王氏正含笑看着她,眼底满是疼爱,心里忽然一暖——母亲的爱像春日暖阳,直白又热烈。
刚吃完两块杏仁酥,沈擎便从门外进来。
他着藏青常服,腰束玉带,鬓角添了些白发,身姿却依旧挺拔,带着镇国公的沉稳。
“父亲。”
沈微婉起身,心底莫名发紧。
从前陪祖母乡下,父亲未探望过;回府后他总说“家族安稳”,只问她礼仪。
她便收了期待,觉得父亲眼中家族比她们祖孙重。
沈擎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从她发簪扫到裙摆,缓缓道:“回来就好。”
声音听不出情绪,可沈微婉却留意到,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轻扫一圈,虽没多问,那眼神却似在确认她婚后是否真的安稳。
王氏见状,笑着打圆场:“你这做父亲的,女儿回来也不知道多说两句。婉儿,你别理他,他就是嘴笨。”
说着,又对沈擎使了个眼色,“你们父女俩正好去书房聊聊,我去瞧瞧午饭。”
沈擎点头,看向沈微婉:“跟我来。”
沈微婉应着,随父亲往书房走。
回廊里只剩两人的脚步声,她偷望父亲背影,见他左手摩挲着玉带——这是他遇事的习惯。
忽然想起当年去乡下,父亲也是这般立在府门,直到马车走远,没说过一句“保重”。
书房门虚掩,沈擎推门让她进。
她踏入便微怔:从前常来,却未见过书架下层那摞泛黄平整的乡下家书,书桌上,她当年雕的粗糙平安符也在案头。
想来是她嫁入靖王府后,父亲才悄悄摆出来的,没想到那平安符竟还一直收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