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还未亮透,帝京的街巷仍浸在一片浓淡不均的墨色里,只有东边天际晕开一抹极淡的鱼肚白,像宣纸上未干的水渍。
凌烬的秘密落脚点藏在城南一处不起眼的民巷深处,院墙斑驳,门扉陈旧,与周围的寻常百姓家别无二致,正是这份平庸,让它在帝京的繁华与诡谲中得以隐匿。
屋内没有点灯,仅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视物。
凌烬身着一袭玄色劲装,静坐在靠窗的梨花木桌旁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纹理。
他刚从北境连夜赶回,眉宇间还凝着未散的风霜,眼底却不见半分疲惫,只有如寒潭般的沉静与锐利。北境的风雪似乎还黏在他的衣袍上,带着一股清冽刺骨的寒意,让这间简陋的屋子都显得格外清冷。
“吱呀——”一声轻响,屋门被人从外面极轻地推开,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真正的灰鼠般,贴着墙根溜了进来。
来人正是灰鼠,他一身短打,脸上沾着些许尘土,呼吸微促,显然是刚奔波过一阵。他脚步放得极轻,生怕惊扰了屋内的人,直到走到桌前几步远的地方,才压低声音,语速飞快地禀报:
“将军,查清了。
您要找的那位云无心,确实是帝京难得的奇人。此人常年居于观星楼,深居简出,却精通卜筮、机关、医道三门绝技,更奇的是,他与帝京各阶层人物皆有往来。
上至王公贵族,下至贩夫走卒,提起他来,无不称赞一声先生,口碑极佳。只是这人身世成谜,没人知道他师从何处,也没人知道他何时定居帝京,更从未有人见他卷入过任何朝堂纷争,就像一颗悬在帝京上空的孤星,只照拂世人,却不沾染凡尘。”
灰鼠顿了顿,咽了口唾沫,又补充道:“另外,三皇子府昨夜有异动。约莫三更时分,府中悄然走出几名黑衣人,个个身手矫健,气息隐匿得极好,一路避开巡城卫兵,径直入宫去了。属下派人跟踪,却在宫门口被侍卫拦下,只能远远观望,看他们行进的方向,似乎是内务府管辖的区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