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丹离开章台宫,并未乘车,而是屏退随从,独自一人,步履匆匆地行走在咸阳宫通往宫外的复道上。
清晨的寒风凛冽,吹拂着他被嬴政亲手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,却吹不散他心头那团乱麻般的焦虑与冰冷。
他需要一个答案。
一个关于雍城、关于赵姬、关于那个婴孩的答案。
而这个答案,他无法从嬴政那里得到——至少,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,他不能,也不敢。
更何况,嬴政已经隐晦的调查过那个孩子,人证,物证,怎么看都没有问题,倒是他,在这种情况下继续质疑太后,怎么看他才像是有问题的存在。
那个关于“秘密”的试探性提问,已经让他看到了嬴政眼中的困惑与沉重,他不能再将这份无凭无据的猜疑,化作利剑,去伤害他们之间的感情跟信任。
那么,放眼整个秦国,还有谁有能力、有渠道,去暗中调查一件可能涉及太后,且被精心掩盖的宫闱秘辛?
还有谁,其势力盘根错节,足以渗透到山东六国,探查可能的幕后黑手?
答案,似乎只剩下一个——权倾朝野、门客三千、与六国权贵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丞相,吕不韦。
这个选择,充满了风险与讽刺。
吕不韦是嬴政亲政路上最大的绊脚石,是他们需要警惕和对抗的对手。
然而,此刻,燕丹却要主动踏入丞相府,去寻求这位“对手”的帮助。
但燕丹别无选择。
那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,已经强烈到让他无法忽视,无法再自欺欺人地“静观其变”,他必须做点什么。
来到气势恢宏的丞相府门前,通报姓名后,门房显然对安秦君的突然到访感到十分意外,不敢怠慢,连忙入内禀报。
不多时,燕丹被引至一处僻静的书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