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像你昨天碰到的那个醉汉。”老陈看向我,“他骗的是老板想做大做强的心思。那些老板,一开始可能只想安稳度日,可被他一撺掇,贪念起来了,想扩张,想出名,结果就被抓住了把柄。说到底,还是自己的欲望给了别人可乘之机。”
我想起那个醉汉说的话,想起他提到王老板和李老板时的悔恨,心里五味杂陈:“可那些被骗的人,也是受害者啊。他们勤勤恳恳干活,想凭本事赚钱,有错吗?”
“没错。”老赵叹了口气,“可这世道就是这样,总有那么些人,不想着好好干活,专想着走捷径,捞偏门。他们觉得这样来钱快,却不想想,拿了不该拿的钱,迟早要还的。就像你说的那个醉汉,现在不是用酒来浇愁吗?那钱再多,也买不回心安。”
王婶这时候往盘子里加了把花生:“说起来,我小时候在老家,听我爷爷说过,以前那些走江湖的,就算是骗术,也讲究个‘盗亦有道’,有些钱是不能碰的,比如老人的养老钱,病人的救命钱。可现在这些人,啥钱都敢骗,一点底线都没有。”
“时代变了呗。”林强撇撇嘴,“现在有些人,眼里就只有钱,哪还管什么底线不底线的。不过话说回来,也不是所有走偏门的都没好下场。我听说以前有个搞‘倒爷’的,八十年代的时候,从南方倒腾电子表、蛤蟆镜到北方去卖,后来又倒腾钢材、化肥,赚了大钱,现在人家成了大老板,开着大公司,还捐钱做慈善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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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不一样。”老陈摇摇头,“倒爷那时候,好多政策还不明朗,人家是抓住了机遇,虽然也打擦边球,但没坑人害人。可咱们说的这些,是明明白白的骗,是把自己的舒服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,能一样吗?”
夜渐渐深了,街上的行人少了,只有路灯还亮着,把我们几个的影子拉得长长的。杂货铺里的灯泡有点接触不良,忽明忽暗的,映着每个人脸上的神情,有愤慨,有惋惜,还有点无奈。
我又想起那个醉汉消失在巷口的背影,想起他吟的那句“酒浇前愆愁更叠”。或许,他真的是想悔过,可有些错,一旦犯了,就再也弥补不了了。而那些还在走旁门左道的人,大概还没明白,捷径的尽头,往往是死胡同。
“行了,不说这些丧气事了。”老陈把最后一点酒倒进杯子里,“来,干杯!咱们虽然没赚大钱,但至少睡得踏实,吃得香,这就比啥都强。”
“对,干杯!”几个人举起杯子,轻轻碰了一下,玻璃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我喝了口酒,辣辣的液体滑过喉咙,心里却亮堂了些。这世上的路有千万条,有的看着平坦,实则布满陷阱;有的看着崎岖,却能走得安稳。关键是,你得选对那条路,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,就算慢一点,也心里踏实。
夜风从巷口吹进来,带着点凉意,也吹散了刚才的沉闷。老陈又开始讲他年轻时候跑运输的趣事,老赵和王婶跟着附和,林强则拿出手机,给我们看他刚修好的一台老式游戏机,说能玩魂斗罗。
杂货铺里的笑声渐渐多了起来,和着远处传来的狗叫声、晚归人的脚步声,构成了一幅再寻常不过的市井夜景。或许,这才是生活最真实的样子,没有那么多惊心动魄的骗局,只有柴米油盐的平淡,和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安稳。
我看着眼前的几个人,心里突然觉得,能有这样一群同乡,在这样的夜晚,一起喝点小酒,聊点家常,也是件挺幸福的事。至少,我们都在走自己该走的路,没跑偏,也没迷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