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特别鸣谢:tijin于1月26送出的3个礼物之王(1/6)!特此加更!>
夜幕四合,转瞬之间,最后一抹霞光也被墨色吞没,整座疏勒城陷入深沉的死寂。
阿尔斯兰掀帐而出,黑色锦袍在夜风中猎猎翻飞,腰间那狮头金带钩映着跳动的火光,恰似一头蛰伏暗处的凶兽,随时欲要择人而噬。
帐外亲军早已肃立成阵,铁甲映着黯淡天光,寒意森森。
一见阿尔斯兰现身,众军齐刷刷单膝跪地,甲叶相撞之声铿然不绝,竟将远处街巷间隐约传来的哭嚎尽数压下。
“卡什克卫何在?”阿尔斯兰声量不高,却如金铁交鸣,穿透这沉沉夜幕。
话音未落,人群中闪出一人。
但见其身形精悍如猎豹,面上蒙着半截黑纱,不着甲胄,只一袭深灰短打,腰间悬着七八个形制各异的毒囊,步履轻盈恍若鬼魅。唯有一双鹰目锐利如刀,正是卡什克卫统领叶海亚。
“末将在!”
阿尔斯兰俯身按住他肩头,声音凛若寒霜:“传我将令,即刻派人散出风声,就说本王已决意明日破晓时分,率全军西出阿赖谷,经锡尔河返回故土。”
略顿一顿,阿尔斯兰眼中厉色闪现:“再命人鼓动那些休循、大宛的杂兵,就说疏勒城中藏有大华囤积的财宝,城破在即,让他们趁夜劫掠。”
叶海亚眸光一闪,垂首应道:“末将明白。只需派几个得力弟兄扮作溃兵,在各部营寨中散布‘迟了就被塞尔柱亲卫抢光’的言语,保管他们自相抢夺。”
“务要干净利落。”阿尔斯兰在他背上重重一拍,“若有胆敢追查谣言来源者,不论何人,立斩不赦。”
说罢,阿尔斯兰纵身上马,大吼出声:“近卫随我来,余者原地待命!”
马蹄声骤起,踏碎了长街寂静。
阿尔斯兰率亲军疾驰穿过内城,但见沿途已现乱象。
几个大宛兵踹开绸缎铺门,将掌柜按在地上痛殴,老板娘紧搂啼哭的幼子缩在墙角,发间银饰早已被抢夺一空。
不远处,两个休循兵为争一匹枣红骏马兵刃相向,鲜血已染红马鬃。
亲兵统领见此,忍不住谏言:“殿下,是否要先平息骚乱?免得打草惊蛇,让那几个国王有所戒备!”
阿尔斯兰冷笑一声:“何必阻拦?越是混乱,杨炯越会以为我军已成溃败之势;越是混乱,那些国王才越会疏于防范!”
这般说着,阿尔斯兰马鞭遥指前方一座飞檐斗拱的建筑,朗声道:“且去会会那位休循‘活佛’!”
话音未落,已催动坐骑,直奔那府邸而去。
休循国王乌古斯素来信佛,虽臣服于塞尔柱,却在府中特设佛堂,日日诵经不辍。
此刻堂内烛火通明,数十支牛油巨烛将一尊丈许金身佛像映照得宝相庄严。乌古斯身着素白僧袍,手持念珠闭目诵经,苍老的诵经声在香烟缭绕中更显虔诚。
忽闻脚步声急,一名侍从仓皇入内禀报:“陛下,塞尔柱阿尔斯兰殿下率众到访!”
乌古斯睁眼蹙眉。他与这位塞尔柱王子素无往来,深知其性情暴戾,深夜突至必非吉兆。
可他身为属国君主,不敢怠慢,略一思索,忙整衣出迎。
才至佛堂门前,但见阿尔斯兰已领着十余甲士闯将进来,刀剑寒光映得满堂烛火都为之一暗。
“王子殿下深夜驾临,不知有何见教?”乌古斯合十为礼,语气恭谨。
阿尔斯兰却不答话,信步走至佛像前,伸手轻抚金身,啧啧称奇:“休循国果然富庶,这尊佛像金漆之厚,怕是能熔铸千枚金币了。”
忽地转身,目光如电,掷地有声:“听闻你近日与城外杨炯暗通款曲,可有此事?”
乌古斯脸色骤变,连连摆手:“殿下明鉴!老衲对塞尔柱忠心天地可表,岂会通敌?这定是杨炯的反间之计啊!”
“反间计?”阿尔斯兰纵声长笑,笑声中满是讥诮,“本王的卡什克卫查得明白,你往来休循和疏勒的信使,曾向杨炯营中递了一封密信。信中说疏勒城疫气弥漫,军心涣散,要他趁机攻城,你愿为内应。是也不是?”
这话如同晴天霹雳,乌古斯顿时面如白纸。杨炯大军围城,何人能走出疏勒?又何来密信?这分明是构陷之词。
当下,乌古斯又惊又怒,颤手指向阿尔斯兰:“你……你血口喷人!我休循举国助你守城,你怎能如此诬陷?”
“诬陷?”阿尔斯兰脸色一沉,腰间七宝弯刀骤然出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