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抬起手,看着自己的掌心。
不能依靠任何人。
司首,同僚,上级……每一个看似亲近的人,背后都可能藏着一把刀。
他现在,只有自己。
不。
他忽然想到了什么。
他还有一个“盟友”。一个他最不想,却又不得不去利用的“盟友”。
那个高高在上,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“魔”,陈夜。
陈夜想看戏,想看镇魔司内乱。
那好。
我就演给他看。
我要把这潭水搅得更混,我要把所有藏在暗处的老鼠都逼出来。我要利用他的“注视”,去找到我想要的答案。
凌昭站起身,走到石屋中央。
他抬头看着漆黑的屋顶,仿佛能穿透石壁,看到那个在遥远之处,正欣赏着这一切的魔。
他的嘴角,第一次,勾起了一抹和陈夜如出一辙的,冰冷而疯狂的弧度。
“你想看戏,是吗?”
“我会给你一场……最精彩的戏。”
而此时此刻,在废墟之上。
陈夜饶有兴致地“看”完了石屋内外发生的一切。
“有意思,太有意思了。”他抚掌轻笑,“一个本来应该被销毁的次品情报,一个无意中偷听到秘密的小人物……呵,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?”
寂的影子晃动了一下:“那个叫王小乙的……是你安排的?”
“我只是让一只魔蝇,在他上司的茶杯里,多盘旋了一会儿,让他多拉了两天肚子,恰好错过了这次任务而已。”陈夜淡淡地说,“至于他能听到什么,跑到哪里去哭诉……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,不是吗?”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“你这个混蛋。”寂的评价一如既往。
“谢谢夸奖。”陈夜站起身,伸了个懒腰,“鱼饵已经撒下去了。现在,就看我这位‘主角’,有没有胆量,咬住我扔给他的另一个钩子了。”
他看了一眼被魏延带走的魔剑“惊蛰”。
那上面,除了他的气息,还藏了一点别的东西。
一点……只有在遇到特定刺激时,才会苏醒的东西。
好戏,现在才算真正开场。
凌昭被带回了镇魔司。
一路上,他一言不发。
他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,任由两名同僚架着,穿过熟悉的演武场,走过一双双投来复杂目光的眼睛。
有同情,有敬佩,也有……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与怀疑。
凌昭的眼皮低垂,余光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他在心里冷笑,这些人,哪些是真心,哪些是假意?哪些人,昨夜还在为他们的出征而设宴壮行,今天就已经准备好了另一套说辞?
“凌昭。”
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。
是百户魏延。
他依旧穿着那身代表权力的黑甲,只是甲胄上多了几道新鲜的划痕,那是与黑潮先锋交战时留下的痕_迹。他的表情严肃,看不出喜怒。
“司首大人要见你。”魏延的声音很平,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,“把你看到的,听到的,一五一十,全部说出来。”
凌昭被架着,缓缓抬起头。
他的眼神空洞,嘴唇干裂,头发被血污和尘土凝成一缕一缕。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被彻底吓傻了的幸存者。
“说?”他喃喃自语,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,“说什么?”
他忽然笑了一下,那笑容里充满了神经质的癫狂。
“哈哈……说什么?说我们是怎么死的吗?说我们是怎么一头撞进陷阱的吗?”
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