预想中的严厉斥责并没有落下。
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,带着薄茧的指腹,轻轻按在了他绷紧的肩膀上。
那力道不轻不重,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,瞬间瓦解了他强撑的镇定。
父亲的手掌很热,莫名让温矜怀觉得非常安心。
“看着我,矜怀。”父亲的声音低缓下来,带着天生的穿透力,直抵心底,“告诉我,是你没有记住导师教的公式,还是没理解为什么要这样计算?”
温矜怀被迫抬起头,撞进父亲深邃的眼眸里。
那里面没有他以为的怒火,只有一种沉甸甸的、名为期望的东西,像山一样压过来,却也像灯塔的光,在给他指明方向。
他嗫嚅着,把混乱的思路和盘托出。
父亲耐心地听着,偶尔打断,用更简单直白的话语拆解那些复杂的商业逻辑,用钢笔在空白处勾勒出形象的图表。
这比导师讲的更加通俗易懂,让温矜怀恍然大悟。
讲解完毕,父亲没有立刻放他走。
他拿起桌角一个老旧的黄铜镇纸,塞进温矜怀汗湿的手心。
那镇纸沉甸甸的,冰凉光滑的表面刻着繁复的温氏纹路,是妈妈的爸爸,也就是他的外公传下来的。
“拿着,这东西可以让你沉下心,就像这镇纸压住纸一样,压住你的浮躁,当年我第一次见你外公,他就是这样跟我说的。”
父亲的大手包裹住他握着镇纸的小手,那沉稳的力量感仿佛透过金属传递过来。
“数字不会骗人,但解读它们需要一颗足够冷静、足够扎实的心,温氏在不久的以后是你的责任,这栋楼里的每一盏灯,都可能是几百几千个家庭的指望,你现在觉得难,觉得辛苦,是因为你肩膀还不够硬,但没关系,爸爸会帮你,一点一点,把这肩膀练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