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次,苏樱没有拒绝。
被冷汗浸透的额发贴在颊边,她靠着那温热坚实的臂膀支撑,才终于站稳。没有道谢,只是在周横的支撑下,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。
身体的重量大半倚靠过去,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臂膊传来的微微震动——那是力量被强行凝聚时,对抗伤痛和虚弱的本能反应。她努力绷紧自己的身体,减少那份沉重的依靠。
沉默笼罩下来,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衣物摩擦碎石砾的簌簌声。四人相互搀扶着,踏上了归途。归途远不如来时凶险密集,但每一步都承载着伤躯的沉重。
峡谷内部地貌已然大变。曾经的狭窄通道有些被彻底堵死,岩壁布满蛛网般狰狞的裂痕。罡风彻底消失了形态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的低鸣,如同整个峡谷在巨爆后的痛苦呻吟,混杂着细微的碎石持续滑落的沙沙声。
坍塌的迹象触目惊心,巨大的岩块堆叠挤压,形成新的险峰与深沟。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岩地,而是厚厚的、松软的碎屑层,每一步都陷进去,又费力拔出,消耗着所剩无几的气力。
“他娘的…路都没了…”高成拖着步子,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,一边龇牙咧嘴地抱怨。每一次抬腿都扯动他身上数不清的刮伤和淤青,尤其是之前为掩护众人而承受的冲击震荡留下的内腑闷痛,像钝刀子不断剐蹭着神经。
但他不能停,身后是老和尚、重伤的苏樱和硬撑的周横。
刘病虎捻动佛珠,默默诵着心经。额角的汗珠混合着脏污不断滑落,胸前那道斜贯的焦黑灼痕如同烧红的烙铁,持续散发着侵蚀脏腑的魔气。每一缕佛元都需分出一半与之抗衡、净化,另一半则艰难地维系着四肢百骸摇摇欲坠的平衡。他的身影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佝偻。
支撑着苏樱的周横,承受的是双倍的负担。苏樱几乎大半个身子倚靠着他,女子柔软的身体此时却像灌满了铅。
他每一步踏下,都需调动全身的协调,既要稳住自身,更要抵消她摇晃的不稳。胸前被黑火擦过的伤口在每一次脚步落下时都传来烧灼般的刺痛,破军煞气在经脉中的隐痛如跗骨之蛆,九转还魂丹的药力仍在奔流,却像潮水般冲刷着他近乎千疮百孔的河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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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紧抿着唇,下颌线绷成一道冷硬的棱角,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出卖了这具身体所承受的极限压迫。
苏樱靠着他,能清晰感受到那臂膊上传来的、因剧痛而难以完全抑制的、极其细微的颤抖。每一丝颤抖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