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,柔和地洒在粮行后宅厢房的青砖地上,映出斑驳光影,仿佛为屋内铺上一层金色薄纱。
林元正与赵勤、赵天欣、刘武轩围坐桌旁,桌上清茶尚温,袅袅热气升腾,带着淡淡的茶香,起初几人还带着几分陌生的拘谨,只偶尔搭几句话。
待聊起在沧州城内这几年的困苦艰难,赵勤的话匣子渐渐打开,细细说起街坊四邻间的照料与日常琐事,赵天欣在一旁不时补充着平日里的生活细节。
林元正静静倾听,偶尔插言劝慰几句,几人也渐渐熟稔热络起来,越谈越投机了起来,屋内的氛围也随之变得轻快了些许。
“勤叔,你为何不与我等一同启程回上洛?上洛乃是林家的家宅根基,田产、商铺、作坊一应齐备,岂不比在沧州安稳?”
林元正望着赵勤,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。方才他说起将那三家粮商彻底整垮后的谋划,可赵勤却一意孤行,执意要在这沧州安居,不愿跟着他们一同回上洛林家。
“林郎君,你们回上洛时,捎带上欣娘子便可,这沧州城实在有些不平,倘若可以便寻个私塾先生教授她读书习字。”
赵勤望着林元正,语气里皆是托付的恳切。他叹了口气,继续说道:“我年纪大了,身子骨实在受不住这路途的严寒,经不起远途奔波。再者,赵氏的坟墓还在这沧州地界,我若走了,谁来照料?这念想在心里牵绊着,便也舍不得离开了。”
林元正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,眼底泛起暖意,沉声道:“勤叔放心,小姨母本就是我的亲人长辈,我必当仔细照料,私塾先生也定会寻最好的。沧州这边,我会吩咐粮行伙计每月初一十五去给赵氏扫墓,断不会让你牵挂。”
一旁的赵天欣早已红了眼眶,双手紧紧攥着衣角,泪珠在眼眶里打转,却强忍着没落下,哽咽着喊了声:“阿耶,你不走,我也留下来陪着你………”
赵勤抬起枯瘦略显颤抖的手,却又顿在半空,不敢再帮她擦拭脸蛋,温声劝道:“欣娘子,自赵府遭难以来,你便跟着我过上了那贫苦日子,当初为掩人耳目才以父女相称。如今你已寻回家人,老奴可不敢再僭越,乱了尊卑,往后唤我姓名便是。”
“不,在欣儿心里,你虽不是我亲生父亲,可这些年你护我周全、待我如亲女,早已与阿耶无异。你若留在沧州,我怎能安心独自回上洛?”赵天欣泪珠终是滚落,哽咽着摇头。
赵勤喉结滚动,眼眶也泛起红意,却依旧硬着心肠劝道:“欣娘子,这可舍不得,怎可为我耽误?我留在沧州,守着张家的坟茔,日子过得踏实。你跟着林郎君回上洛好好读书习字,这已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。”
他说着,枯瘦的手小心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语气里带着些不舍与期待。
一旁鲜少出声的刘武轩见状,皱着眉,缓声劝慰:“勤叔,我们此次出行,被服辎重样样齐备,随行还有四轮马车,赶路也不至于太过辛苦,您何苦这般执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