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指了指那群记者,‘电视台记者都在,正好做个正面引导!要向社会公布明确的阶段性成果,狠狠刹一刹那些妖风邪气!’”
赵珊的语速变快,像是被下午那股无形的风暴再次裹挟:“他声音很高,会议室里外都听得一清二楚,每个字都敲在人头皮上。”
“他强调:‘唐杰案板上钉钉的主犯!现在问题已经清楚,就不要再纠缠细枝末节!这个案子必须尽快结案!必须办成铁案!’”
“……结案?”江昭阳难以置信地低声重复,这个词在喉头滚动着,带着浓重的铁锈味。
“他逼得很急,根本不给我们说话的机会。”赵珊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稳着自己声音中的颤抖。
“他说结案速度就是我们的工作态度!这事关系到全县干部的信心,关系到春奉的对外形象!”
“‘不能再拖了!案子悬而不决,我这个县长在县委常委会上天天被戳脊梁骨!在省里市里做汇报时都抬不起头!被动!被动得不行了!’”
他最后几乎是拍着桌子,视线像钉子一样锁死了吴书记:‘老吴,你表个态!’”
电话两端再次陷入可怕的死寂。
想象那剑拔弩张的场景并不费力。
江昭阳能清晰地在脑海中勾勒出张超森那“义正词严”的强硬姿态。
更能清晰想象出吴书记当时所承受的巨大压力。
那压力不仅仅是个人地位与权威的威胁。
更是对整个纪检监督程序独立性的公然挑战与践踏。
“张县长临走前,特意叮嘱那些记者,‘新闻稿要以最快的速度推出去,事实已经确凿,基调要鲜明!人民群众需要这样的定心丸!’”
“那新闻稿……那个基调……”赵珊的声音沉了下去,带着一种无力的悲凉,“是我们被通知播出的。”
“消息发出来之前,我们专案组……吴书记也好,我们几个具体办的人也好,没人、没一个人看过稿!”
“一个字都没!”
“人家电视台已经排好了播出时间!”
“这是倒逼。”赵珊的声音骤然变得更加压抑冰冷,带着一种被彻底戏耍后的无力愤怒,“用铺天盖地的舆论定调,倒逼着我们结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