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前挪了几步,是个织锦摊子
摊主是个眉眼清秀的后生,摊上摆着的锦缎虽不如贡品精致,却花色鲜活。朱五六拿起一块绣着牵牛花的布料,后生连忙道。
“客官好眼光!这是咱村里的织女们新织的,用的是三岛传来的新法,结实着呢!”
“三岛的法子?”
朱五六来了兴致。
“可不是!考绩司的官爷们说,只要咱学新法子,织出的布能多卖钱,连里正都能得绩禄!如今村里的姑娘们,都学着识图样、算尺寸,比小子们还上心!”
李德全在一旁低声道。
“陛下,这便是按绩定禄的好处 —— 百姓们见当官的凭本事吃饭,自己也肯下力气了。”
朱五六没说话,只是把那块牵牛花锦缎叠好,递了过去:“多少钱?朕要了。”
后生乐得眉开眼笑。
“承惠五十文!客官要是喜欢,下次再来,我给您留块凤凰的!”
走在青石板路上,朱五六忽然停在一家布庄前。
布庄的门板上贴着张红纸,上面用墨笔写着 “本月绩优:张三娘,织布三丈无瑕疵,赏钱百文”。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。
小主,
“这张三娘是谁?”
朱五六问门口的伙计。
伙计是个机灵的少年,见他衣着体面,连忙回话。
“是咱布庄的织工,以前总偷懒,自从考绩司定下规矩,她织的布比谁都好!上个月的赏钱,够她给娃买两身新衣裳呢!”
朱五六点点头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熨帖了。
他想起紫宸殿上那些紧绷的脸,想起考绩册上密密麻麻的批注,原来这一切的落脚点,不过是百姓门板上的一张红纸,是织工手里能给娃买新衣裳的赏钱。
......
日头偏西时,朱五六一行走到了新丰镇外的杏花村。
村口的老槐树下,几个老汉正围着石桌下棋,棋子是用石子和陶片做的。
见朱五六等人过来,一个穿蓝布短褂的老汉抬头笑道:“几位是赶路的吧?前面有家王老实,家里干净,还能管住饭。”
李德全正想婉拒,朱五六却道.
“多谢老丈指点。”
王老实的家在村东头,土坯墙围着个小院,院里种着半架黄瓜,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。
听到动静,一个穿着粗布裙的妇人迎了出来,手里还攥着根缝衣针。
“客官是要住店?”
“叨扰了。”
朱五六拱手。
“我们是从外来的商人,想借宿一晚,多给房钱。”
妇人笑着往里让。
“看客官说的,钱够吃就行。当家的在地里浇菜,我去叫他。”
说话间,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扛着锄头回来了,见了朱五六,憨厚地咧咧嘴。
“客官别嫌弃,家里简陋。”
朱五六摆摆手。
“哪里的话,这样的院子,比长安的府邸自在多了。”
晚饭是糙米饭配着炒青菜、腌黄瓜,还有一碗鸡蛋羹,说是给 “远客补补”。
朱五六吃得香甜,比御膳房的山珍海味还对胃口。席间,王老实说起今年的收成,眼睛发亮。
“托陛下的福,今年的税定得合理,考绩司的官爷还教咱种新谷种,亩产多了两成!这鸡蛋羹,搁往年,只有过年才能吃上。”
“陛下的新政,你们都觉得好?”
朱五六故意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