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小姐,人带到了。"丫鬟轻声禀报,随即悄然退下。
少女转过身来的刹那,陈恪耳边嗡的一声,仿佛有人在他脑壳里敲响了永乐大钟。那双杏眼依然明亮如星,只是眼尾微微上挑,添了几分少女的娇媚;鼻梁上那颗淡褐色的小痣还在老地方,像是不小心溅上的墨点。
"牛娃子。"常乐嘴角翘起熟悉的弧度,"不认识我了?"
陈恪的舌尖抵住上颚,尝到一丝铁锈味——不知何时咬破了口腔内壁。他忽然想起知乎上那个着名问题:"多年后重逢初恋是什么体验?"最高赞回答写着:"像打开一本尘封的日记,发现墨水未干,字迹犹新。"
"变样了。"他最终只憋出这三个字,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。
常乐轻笑一声,腕间银镯相击,叮当如旧。
她歪头打量他的模样,与当年评判他"笨牛啃梨"的表演时如出一辙。"你倒是没怎么变,还是那副呆头鹅的样子。"
池中锦鲤跃出水面,溅起的水花打湿了陈恪的袍角。
他低头看着那块深色的水渍蔓延,忽然发现常乐的绣鞋尖上沾着新鲜的泥点——看来她也是匆匆赶来。
"找我什么事?"他单刀直入,像过去被她用弹弓逼着讲故事时那样直接。
常乐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,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的鱼食残渣。阳光透过纱帕,映出上面歪歪扭扭的槐花纹样——正是当年王氏教她的第一件绣活。
"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。"她突然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陈恪熟悉的狡黠,"不然就是背信弃义,当初的约定都不作数了。"
陈恪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当然记得那个约定——"中不了秀才就别来见我"。如今他不仅中了秀才,还成了举人,可常乐消失的这些年,从未有人告诉他该去哪里"见"她。
"什么忙?"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问。
常乐将素帕叠成小小的方块,塞回袖中。这个动作让陈恪无端想起她往糖块里掺泻药时的模样——看似漫不经心,实则步步为营。
"等你考完试就知道了。"她转身望向池面,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,"现在说了,怕影响你发挥。"
陈恪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银纽扣。
金属表面被他的体温焐热,纹路清晰可辨。他突然意识到,常乐知道他要参加会试——她一直在关注他的动向。
"好。"他听见自己说,声音轻得像柳絮飘落。
常乐转过头,阳光在她瞳孔中碎成金色的星子。
她伸手拂去陈恪肩上的一片柳叶,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颈侧,像当年往他脸上甩泥巴时那般随意,却又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。
"那就说定了。"她后退半步,裙裾在青砖上旋开一朵花,"我等你。"
丫鬟不知何时已立在曲廊尽头。
陈恪望着常乐远去的背影,发现她走路时依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