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下的土地是温热的,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甜,仿佛亿万生灵的血液渗透了每一寸泥土,经过千百年的发酵,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。
幽冥秘境,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死亡的寒意,可真正踏足此地,才明白那种寒意并非来自温度,而是源于一种深入骨髓的压抑。
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哀嚎,像风,又像是这片土地无法磨灭的记忆。
我的识海中,那幅诡异的地图依旧明暗不定地闪烁着,每一个光点都像一枚扎入我神魂的钉子,提醒着我此行的目的与代价。
我身后的周青和几位长老面色凝重,他们都是宗门内顶尖的存在,但在这里,每个人的灵力运转都变得迟滞,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。
“就是这里。”我停下脚步,声音在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我指着前方不远处一座半截插入地里、布满裂纹的石碑,“这里曾是血祭坛的能量源头之一。那些血祭的力量,通过这种石碑汇入地脉,最终成为了滋养天道傀儡的养料。”
石碑上刻画的符文早已模糊不清,但依旧能感受到一股邪异而磅礴的气息残留其上。
一名长老上前,谨慎地释放出一缕神识试图探查,可神识刚一触及石碑,他便闷哼一声,脸色瞬间苍白,踉跄着退后两步。
“好霸道的力量……只是残存的气息,就险些绞碎我的神识。”
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。
这仅仅是一个废弃的能量节点,便如此凶险,那真正的阵眼又会是何等模样?
“天道不会轻易让我们找到它的。”我沉声说道,目光扫过四周扭曲怪异的树木,它们的枝干像是挣扎的手臂,指向灰蒙蒙的天空。
“它在这里经营了太久,整个秘境,都可能已经是它的领域。常规的探查方法恐怕派不上用场。”
我的话音刚落,周青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,倒出一枚通体碧绿、丹蕴流转的丹药。
那是他的心血之作,“探魂丹”。
以药皇之躯催动,可以短暂地将自身神魂与天地草木相连,感知力呈几何倍数暴涨,任何细微的能量波动都无所遁形。
代价是事后会虚弱数日,但在眼下,我们别无选择。
“交给我。”周青没有丝毫犹豫,将丹药吞入腹中。
刹那间,一股精纯浩瀚的药力在他体内轰然炸开。
以他为中心,一圈肉眼可见的绿色光晕扩散开来,所过之处,那些死气沉沉的植物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生机,轻轻摇曳起来。
周青闭上双眼,眉心处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药鼎印记,他的脸色时而涨红,时而青紫,显然正在承受着巨大的负担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我们紧张地为他护法,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动。
这片秘境给我的感觉,就像一头假寐的巨兽,我们这些闯入者,随时可能将它惊醒。
终于,周青猛地睁开眼睛,一口浊气长长吐出,那口白气在落地的瞬间,竟将地面腐蚀出一个小坑。
他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血迹,急切地指向一个方向:“东南方……那片最茂密的黑林深处,有一股波动,非常微弱,但……它在‘呼吸’!”
“呼吸”这个词,让所有人头皮一麻。阵法是死的,怎么会呼吸?
没有时间犹豫,我们立刻动身,朝着周青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那片黑林名副其实,光线被层层叠叠的树冠完全遮蔽,林内阴暗潮湿,脚下是厚厚的腐叶,一脚踩下去,甚至会冒出黑色的水泡。
越往里走,那股压抑的感觉就越是强烈,仿佛四面八方都是窥伺的眼睛,可当我们用神识扫过,却又什么都发现不了。
“不对劲。”我突然停下脚步,示意众人噤声。
周青和几位长老也察觉到了,这里的寂静,太不正常了。
连一声虫鸣、一阵风声都没有,安静得像一座坟墓。
我们仿佛踏入了一个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空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