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咚咚!”小怜的手指在厚重的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,声音不大,却在这过分安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进来。”屋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,语调平淡,听不出喜怒。
小怜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忐忑,推开了门。一股混合着奶香和药味的暖风扑面而来。她下意识地垂下眼帘,只敢用余光打量。只见白秀珠斜倚在铺着锦被的软榻上,衣襟半敞,正一手一个,怀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婴儿哺乳。她的姿态慵懒而高贵,像一幅古典油画里的圣母,只是那双眼睛,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子。
“七少奶奶好,”小怜福了福身,声音温顺得像一只小猫,“我是小怜,七少爷让我来照顾您。”
白秀珠的目光从婴儿身上缓缓移开,落在了小怜身上。那目光像一把无形的尺子,从头到脚,将小怜丈量了一遍。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慢悠悠地开口:“嗯,嫁进金家后,一直忙乱,没仔细看过你。现在一看,你果然是长得挺漂亮啊。”
这句话像一根细针,轻轻刺入小怜的心脏。她能感觉到,那“漂亮”二字里,裹着蜜糖,也藏着毒药。白秀珠的内心独白,如同毒蛇般嘶嘶作响:“长得确实有点骚气,那双眼睛,水汪汪的,不知道勾了多少人的魂,怪不得燕西会巴巴地跟大嫂要人。”
“七少奶奶过奖了,我长得很普通。”小怜的头垂得更低了,恨不得能埋进尘埃里。她知道,在主子面前,“漂亮”从来不是夸奖,而是一种原罪。
“不用自谦,”白秀珠轻笑一声,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,“你长得确实是好看的。如果你的身份是大家闺秀,凭这副容貌,一定能嫁个好人家,风光无限。只可惜……”她故意拖长了语调,话锋一转,“你是个丫鬟。这就是命。”
这番话,句句都像巴掌,扇在小怜的脸上,也扇在她的尊严上。她是在提醒小怜的出身,是在划定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。
小怜的指尖在袖中微微颤抖,但她脸上依旧维持着谦卑的表情,轻声应道:“您说得是,这就是我的命。不过能来服侍七少奶奶您,也是我的福分。”她将自己放得极低,用“福分”二字,将自己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包裹起来,藏进无人可见的角落。
“嘴倒是挺甜,挺会说话。”白秀珠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,眼中闪过一丝征服的快意。她指了指一旁的摇篮,语气恢复了命令式的冷漠,“你先去帮我把铮儿的尿布换一下。我要给老二和老三喂奶,分不开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