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业说完,大殿上一片沉默。
谈裕儒脸色凝重,大约明白了他为何要张罗这样一出大戏只为“驱逐”燕王出京,也隐约猜到了燕王这把利剑要走哪个偏锋了!
那双阅尽风波的精明眼睛此刻对萧业既怒又叹,此人真非凡才,以一己之力,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!
皇帝,梁王,范廷,褚越,刑部,禁军,还有自己,都被他耍的团团转!
谈裕儒自问,如果没有今晚的“荧惑守心”,没有天象预警,没有这些横生枝节,萧业没有求到他的面前自曝筹划,他能否识破他今日的伎俩?
答案是,不能!
而更可恨的是,他不但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的“帮凶”,还要因为眼前危局不能拆穿他的意图。
谈裕儒纵横朝堂几十年,即便致仕后仍暗中关注着朝局,从未遇到过这样一位堪称“对手”的人。
即便是六年前让他自愿摔断了腿,从而挂冠而去的齐王,他也非斗不过他们,而是揣摩了上意,明哲保身,激流勇退。
没想到,他致仕六年后,竟还能遇到这样的人物!
一时间,谈裕儒不知道是该感慨“长江后浪推前浪”,“江山代有才人出”,还是该忧虑大周皇室和朝堂在此人手掌反复间,将带着天下苍生走上一条怎样的道路?
皇帝陷入了沉思,如果不“驱逐”燕王出京,明日朝堂必将掀起惊涛骇浪;若是“驱逐”燕王,便不能只是“驱逐”了,否则莫说暗棋,就是自保也难。
一时之间,皇帝陷入了两难,在为君还是为父间左右摇摆。
缓缓的,帝王威严的目光投向了谈裕儒,曾经的谈相。
“谈相有何见解?”
谈裕儒再次成了殿上的焦点,他没有抬头,但他知道萧业此刻一定紧盯着自己。
缓缓的,他吐出了一句话,“陛下,此是国事,也是陛下家事,陛下与燕王是君臣,也是父子,所谓卑不谋尊,疏不间亲,草民无法多言。”
皇帝不悦地白了他一眼,“你啊,就是只老狐狸,净会耍滑头!”
谈裕儒连忙行礼,以平息圣怒。
萧业知道,谈裕儒非泛泛之辈,此刻他忽然明哲保身,定是怕卷入之后的是非中,皇帝说的没错,他是只老狐狸,但好在这只老狐狸不肯帮忙,也没有捣乱。